接下来的几日,忘川确如幽砚所感,陷入了一种风暴来临前的奇特宁静。谢珩见无甚紧急公务,便放了幽砚自由活动,任由她或是去喵居与麒麟嬉戏,或是在三世楼翻阅杂书,或是跟着苏轼佛印琢磨新点心,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这一日午后,幽砚正帮着墨羽整理一批新从阳世感应收录的地方志,忽见桃源居外,一位身着暗红色曲裾长裙、气质华贵雍容的美妇翩然而至。她左眼下那颗殷红的朱砂痣在忘川柔和的光线下格外醒目,正是通衢宝阁的另一位老板——巴清。
“谢使君可在?”巴清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久经商海的从容气度。
幽砚连忙迎上:“清夫人安好,使君正在书房。”
巴清微微颔首,随幽砚入内。见到谢珩,她含笑执礼,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封制作极为精美的烫金请柬,封面以灵墨绘着通衢宝阁的徽记与祥云纹路,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谢使君,幽砚仙吏,”巴清将请柬双手奉上,“三日后,恰逢忘川灵汐盈满之夜,我通衢宝阁筹备了一场小型的拍卖盛会,聊以酬谢诸位名士平日对宝阁的关照,亦是为这忘川添些热闹。届时阁中会展出一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还望使君与仙吏拨冗光临。”
谢珩接过请柬,打开一看,里面以清丽又不失风骨的笔迹,简要说明了拍卖会的时间地点,措辞典雅,诚意十足。他放下请柬,看向一旁早已伸长脖子、满眼好奇与期待的幽砚,问道:“如何?可有兴趣去凑个热闹?”
“有!当然有!”幽砚忙不迭地点头,眼睛亮得像星辰,“忘川所有的名士都会去吗?那一定非常有趣!使君,我们去吧?”她想象着那般群星汇聚的场面,就觉得心潮澎湃。
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谢珩微微一笑,对巴清道:“有劳清夫人亲自送来。届时,我与幽砚定当准时赴会。”
巴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如此甚好!宝阁上下,恭候使君与仙吏大驾。”她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想必还要亲自去送其他请柬。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是夜,忘川天幕之上的星河似乎格外璀璨明亮,灵汐涌动,使得整个忘川的灵气都比平日浓郁了几分。通衢宝阁更是张灯结彩,琉璃瓦下悬挂着无数盏精巧的宫灯,将这座本就富丽堂皇的建筑映照得如同水晶宫阙。阁楼比平日扩大了数倍,内部空间显然动用了高明的须弥纳芥子手段,显得异常开阔恢弘。
谢珩与幽砚抵达时,宝阁内已是人影幢幢,热闹非凡。幽砚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名士齐聚一堂,只觉得眼花缭乱,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只见大厅中央设一高台,铺着猩红地毯,乃是展示拍卖品之处。台下环绕着数百张样式各异的座椅案几,并非整齐划一,而是依据不同名士的喜好与时代风格,分区域布置。有帝王专属的蟠龙宝座区域,嬴政、刘彻、李世民、朱元璋等各自安坐,气度威严,彼此间虽无言语,但那无形的气场却让周遭空气都凝重了几分;有文士雅集的清谈区域,李白、杜甫、苏轼、欧阳修等人聚在一处,案上摆着美酒佳肴,已然开始吟诗作对,笑声朗朗;有武将豪杰的雄阔区域,项羽、卫青、霍去病、赵云等人虽未着甲胄,但挺直的脊梁与锐利的目光,自成一股英武之气;还有女子们的柔美区域,西施、王昭君、杨玉环、班昭等或端庄、或妩媚、或英姿飒爽,低声谈笑,宛如一幅流动的仕女图。甚至连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这两位小客人,也有特设的柔软坐榻,由侍女照顾着,好奇地东张西望。嵇康、阮籍兀自坐在角落,神态疏狂;姜子牙则选了最靠边的位置,持着钓竿,闭目养神,仿佛周遭喧嚣与他无关。真可谓千古风流,尽汇于此。
范蠡与巴清作为东道主,穿梭于宾客之间,言笑晏晏,招呼得滴水不漏。见到谢珩,二人立刻迎上,将他们引至前排视野极佳的位置落座。
时辰一到,宝阁内的灯火稍稍暗下,唯余高台之上光华汇聚。范蠡亲自担任主持,他今日换了一身更为华丽的锦袍,衬得少年面容愈发俊朗精神。他走到台中央,团团一揖,声音清越,瞬间压下了场中的嘈杂:
“诸位前辈、同道,今夜灵汐盈满,群星闪耀,能得大家赏光莅临我通衢宝阁,实乃范某与清夫人莫大荣幸!闲话少叙,想必诸位已等不及一睹今宵之珍品。第一件——请看!”
他话音落下,一名身着宫装的冥土执役捧上一个紫檀木托盘,上覆红绸。范蠡揭开红绸,一道清冷湛然的剑光骤然迸发,映得周遭为之一亮。那是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剑身隐现菱形暗纹,寒气逼人。
“此乃干将先生仿造上古神兵锻造出来的神器——龙泉剑!锋芒内敛,吹毛断发,更兼有镇邪破妄之能!起拍价,五千通宝!”
剑器一出,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项羽冷哼一声,似乎对此等“小巧”兵刃不甚在意。霍去病眼中则闪过锐芒,显然动了心思。最终,经过几轮竞价,此剑被永乐大帝朱棣以一万二千通宝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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