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的紧张气氛散去,幽砚心头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连日来的忐忑化作了难以言喻的轻松与感激。这日傍晚,她处理完手头几件简单的文书归档,眼见谢珩依旧在案牍间忙碌,忽然鼓起勇气,几步凑到书案前,眼眸亮晶晶的,带着几分难得的娇憨,扯了扯谢珩的袖袍。
“使君,使君!今日就别看这些劳什子公文了嘛!”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央求,“为了感谢您这些时日的悉心栽培,还有……还有考核手下留情,我请您去饕餮居用晚膳好不好?用我自己的俸禄!”
谢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抬眸便对上那双充满期待、几乎要溢出星光的大眼睛。他这才想起,今日正是发放俸禄之日,幽砚作为九品仙吏,首个足月的五万忘川通宝想必已然到手。看着她那副“有钱了要请客”的豪迈模样,再瞥一眼案头似乎永无尽头的文书,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不由得微微一松。也罢,劳逸结合,方是长久之道。
“哦?”他故意板起脸,眼中却泄露出些许笑意,“这才刚领了俸禄,便要挥霍一空?可知忘川物价不菲?”
“不怕!”幽砚挺起小胸脯,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锦囊,发出通宝碰撞的清脆声响,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与开心,“足足五万呢!足够我们大吃一顿了!使君您就赏个脸嘛!”
见她如此兴致勃勃,谢珩也不再推拒,含笑起身:“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也让子瞻和佛印沾沾你的喜气。”
“好耶!”幽砚欢呼一声,几乎是雀跃着引路,拉着谢珩便往饕餮居走去。
此时的饕餮居正是华灯初上,食客盈门。掌柜苏轼并未在厨房忙碌,而是难得清闲地坐在柜台后,就着一碟茴香豆,津津有味地读着一卷新得的话本,时不时抚掌轻笑,显然是看到了精彩处。
见谢珩与幽砚联袂而来,苏轼连忙放下话本,笑着迎上:“哟!今儿是什么风,把谢使君和咱们的小财主幽砚仙吏一同吹来了?”他目光扫过幽砚那明显心情极好的小脸,以及她下意识护着的钱袋,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幽砚笑嘻嘻地说道:“苏先生,今日我请使君吃饭,把你们这儿最好的招牌菜,还有使君平日爱吃的,都尽管上来!”说着,还十分豪气地将那沉甸甸的锦囊往柜台上一放。
苏轼见状,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幽砚仙吏果然爽快!佛印——!贵客到,把咱们压箱底的好货都拾掇出来!”他朝后厨吆喝一声,又对谢珩挤挤眼,“使君,您这下属,可是个知恩图报的。”
谢珩无奈摇头,与幽砚寻了处临窗的雅座坐下。窗外,忘川河水倒映着渐次亮起的灯火与初升的星子,波光粼粼,别有一番静谧之美。
不多时,菜肴便如流水般呈上。不仅有饕餮居经典的“玉脍芙蓉”、“雪霞羹”、“蜜炙灵雀”,还有几样连谢珩都未曾尝过的新品:一道以灵植根茎慢火煨炖、汤汁乳白鲜香的“山海兜”,一碟用忘川特产的“琉璃虾”快炒而成、晶莹剔透、咸鲜适口的“水晶虾仁”,以及一盅加入了仙草灵芝、灵气氤氲的“八宝养神羹”。皆是色香味形俱佳,令人食指大动。
幽砚吃得眉开眼笑,不断给谢珩布菜,自己更是大快朵颐,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还含糊不清地赞叹:“苏先生和佛印大师的手艺真是绝了!比酆都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多啦!”
谢珩看着她毫无仙吏形象的吃相,也不禁莞尔,连日公务带来的疲惫似乎也在这温馨热闹的氛围中消散了几分。
酒足饭饱,幽砚却并未尽兴。她又跑到柜台,用那已然瘪下去不少的锦囊,向苏轼买了两坛据说是佛印以忘川灵泉新酿的“醉忘忧”,外加好几包精心包好的下酒菜——卤香牛肉、酥炸小鱼干、凉拌灵笋等。
“使君,我们再去河边凉亭坐坐好不好?那里看星星最漂亮了!”她抱着酒坛,仰头看着谢珩,眼中满是希冀。
谢珩看着她因微醺而泛红的脸颊,以及那不容拒绝的热情,终是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忘川河畔一处伸入水面的八角凉亭。此时天色已彻底暗下,墨蓝色的天幕上,星河低垂,璀璨夺目,与河中倒影连成一片,仿佛置身于星空瀚海之中。亭角悬挂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与星月争辉。
幽砚将酒菜在石桌上摆开,拍开一坛“醉忘忧”的泥封,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她给谢珩和自己各倒了一大碗,然后双手捧起陶碗,郑重其事地对谢珩道:“使君,这一碗,敬您!谢谢您不嫌我笨拙,耐心教导,还给我机会历练!”说罢,不等谢珩回应,便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结果被那酒气的后劲呛得直咳嗽,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谢珩失笑,端起酒碗,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赞道:“佛印这酒,酿得越发有火候了。”他看着幽砚狼狈又可爱的模样,问道:“今日怎么想起问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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