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元大会的余韵仍在离恨天缭绕,众仙官陆续辞别太上道祖,各化流光散去。谢珩随在酆都帝君及十殿阎罗之后,正欲施礼告别这玄妙之境,却见那位一直静立于八卦炉旁,仿佛与整个兜率宫道韵融为一体的太上道祖,目光再次落到了他的身上,并缓步走了过来。
“小友且慢行一步。”道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让周围正要离开的几位仙官也不由放缓了脚步,投来好奇的一瞥。酆都帝君玄奥的身影微微一顿,并未回头,只是对身旁的转轮王略一示意,十殿阎罗便默契地先行化光,朝着酆都方向而去,显然帝君默许了道祖与谢珩的单独交谈。
谢珩心中微凛,连忙停下脚步,躬身肃立:“道祖还有何吩咐?”
太上道祖并未立刻开口,他先是抬眼望了望兜率宫穹顶那缓缓旋转的星穹虚影,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某个不可知的未来节点上。半晌,他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谢珩,那双蕴含着无尽智慧的眼眸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谢小友,”道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谢珩耳中,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干扰,“你执掌忘川,汇聚千古英魂,自成一方格局,超脱寻常轮回,此乃异数,亦是定数。”
谢珩恭敬应道:“晚辈惶恐,唯尽力维系其间平衡,不负帝君与诸位前辈所托。”
道祖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芭蕉扇,扇面上隐约有阴阳二气流转生灭。“平衡之道,在于心,亦在于缘。老道今日寻你,是有一事,或与这‘缘’字相关。”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周遭的紫气随着他的沉默而微微凝滞。“我道门一脉,源远流长,历代皆有不世出的真仙隐逸,或游戏红尘,或独辟道场,其行踪莫测,其心性超然。” 道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未来某日,或许会有一位我道门的真仙,因缘际会,踏入你那忘川之地。”
谢珩心中一动,道门真仙?能被太上道祖如此郑重提及的,绝非寻常地仙之流,恐怕是早已超脱物外、与天地同寿的古仙大能。他凝神细听,不敢遗漏一字。
“此人……”道祖话语微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无奈的淡淡笑意,“其名号,此刻不便明言。其性情……颇为独特,或放浪形骸,或沉默寡言,或痴迷一道,或万象皆空,难以常理度之。然其根脚,确系我道门无疑,一身道韵,做不得假。”
道祖看向谢珩,眼神变得郑重:“若此人当真到了忘川,无论其以何种面貌、何种性情出现,小友需谨记,不必刻意追寻,亦不必过度惊扰,只消……知晓其已至便可。”
说着,太上道祖伸出那只干瘦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之力的手,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物。那并非什么光华璀璨的宝物,而是一枚不过寸许长短、色泽枯黄、形似寻常山间老竹根的物事,上面天然生着几个小节,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图案,细看之下,竟与八卦炉身的某些纹路有几分神似,只是更加古朴内敛,毫无气息外泄。
“此乃‘先天筮草根’,乃老道早年推演天机时所用旧物,虽已残损,灵性犹存,且与老道气机相连。”道祖将枯竹根递向谢珩,“小友且收好。若那位真仙确已抵达忘川,你只需向此物中注入一丝仙力,无论相隔多少重天地,老道自会心生感应。”
谢珩双手接过那枚枯竹根。触手微凉,质地坚韧,并无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仿佛真的只是一段枯死的根茎。但他深知,能被太上道祖拿出的信物,岂是凡品?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恐怕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玄妙。他小心翼翼地将“先天筮草根”收入怀中,贴身放好,感觉那微凉的触感紧贴着肌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道祖嘱托,晚辈谨记于心。”谢珩肃然承诺,“若那位真仙前辈驾临忘川,晚辈定当遵嘱行事,绝不延误。”
太上道祖看着谢珩将信物收好,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此事,关乎一段旧缘,亦关乎那位真仙自身的一场修行劫关,顺其自然即可,强求反而不美。小友只需做个安静的‘守缘人’,便是功德。” 他话语中透出的信息碎片,更让那位未露名的道门真仙显得神秘莫测。
“晚辈明白。”谢珩点头。他深知这等大能之事,绝非自己可以插手,道祖肯告知并委托此事,已是莫大的信任。
太上道祖不再多言,只是对着谢珩微微颔首,便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那依旧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八卦炉,身影渐渐与那氤氲紫气融为一体,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
谢珩在原地静立片刻,消化着道祖这突如其来的嘱托。一位道门真仙可能降临忘川?这会给本就汇聚了各方英魂的忘川带来怎样的变数?他心中既有隐隐的期待,也有一丝沉甸甸的责任感。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的念头暂且压下,他转身,发现酆都帝君不知何时已静立在不远处,正默然等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