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是推心置腹的提醒,几乎点明了韩爽他们可能存在的背景特征。韩爽心中凛然,郑重点头,语气同样严肃:“赵队长放心,此事利害攸关,我们心中有数。我会再与王叔和兄弟们仔细分说,确保无一疏漏。”她略一停顿,迎上赵铁川探究的目光,语气诚恳而坚定,“既蒙赵队长如此坦诚相告,韩爽亦不敢虚言。我们兄妹几人此行入京,确有其重要目的,主要目的是我堂哥要进京赶考,与祁家,我们是救命的关系,而韩文忠是我三叔。能平安抵达京城,于我们而言是当前首要之事。故而,途中若遇任何变故,我们几人,也绝非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仰人鼻息之辈,愿与商队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这是韩爽的明确回应,也是清晰的态度表明。她承认了自身的不寻常,点明了与祁家、韩文忠的关联,更重要的是,坦然展示了己方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与协同作战的价值,表达了共同应对风险的立场。
赵铁川闻言,脸上那一贯紧绷的线条似乎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些许,他抱了抱拳,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真正的缓和:“有姑娘此言,赵某心中便更踏实了几分。既如此,这一路,诸多事宜,便需仰仗姑娘与王老哥诸位鼎力相助了。若察觉任何异动,或有何发现,赵某会设法第一时间知会姑娘商议。”
“分内之事,彼此彼此。”韩爽也抱拳还礼,动作干脆利落,隐隐带着军中风气。
对话至此,双方已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基于现实需求的同盟关系。赵铁川得到了韩爽的明确承诺和潜在助力的保证,缓解了独立承担重任的部分压力;韩爽则获取了更接近核心的情报、赵铁川更深入的协作态度,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参与者”而非“被保护者”的身份认可。
赵铁川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去。韩爽送至门口,看着他沉稳如山的身影悄然融入廊下昏暗的阴影中,脚步声几不可闻。
轻轻关上门,韩爽背靠微凉的门板,缓缓吁出一口绵长的气息。与赵铁川的这次深夜交底,意义重大。它标志着她们一行人从被“监视护送”的客体,在一定程度上转变为了可以“知情”乃至“参与”决策的协作方。虽然前路的风险并未因这番交谈而减少,反而因为知晓了更多内情而显得更加清晰和迫近,但这种能动性的增加,以及对局势更深入的了解,让她心中稍安,仿佛在迷雾中终于摸到了一些实在的脉络。
她走到窗边,支起窗棂,任由夜风吹拂有些发烫的面颊。窗外,万籁俱寂,唯有满天星斗冷冷地注视着大地。祁砚之的“可信之人”评价,赵铁川基于观察后的坦诚布公,都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事实——她们正在被逐步纳入祁家势力外围的协作网络。这既是一张暂时的保护网,也可能是一条未来的捆绑绳。
“京城……”韩爽默念着这两个字,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要望见那遥远而纷繁的帝都。前方的路注定布满荆棘与陷阱,但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踽踽独行,她的团队在磨砺中成长,也暂时找到了一支可以借力、也需小心应对的力量。下一步,便是要在这张错综复杂、利弊交织的关系网中,凭借智慧、勇气和谨慎,为自己和身边所要守护的人,走出一条生路,甚至……伺机争得一片立足的天地。
她需要立刻将今晚与赵铁川交谈的核心内容,以及后续需要每个人特别注意的细节,与王师傅、苏墨和两位哥哥进行沟通,确保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理解当前的处境、自身的角色以及可能面临的挑战,做到心中有数,行动有方。
夜色更深,青龙驿彻底沉寂下来。韩爽却毫无睡意,赵铁川方才那番“交底”之言,在她心中反复回响。“可信之人”、“可与商量”……这些词语分量不轻,但背后是否另有深意?祁砚之的信任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赵铁川本人,又是否完全遵从祁砚之的指令,抑或另有打算?
韩爽深知,在这前途未卜的境地里,不能全然被动接受信息。她需要主动出击,用不易察觉的方式,试探赵铁川的虚实,验证他话语中的含金量,同时也为己方争取更多主动权。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形。
次日清晨,商队准时启程。离了青龙驿,官道逐渐崎岖,一侧傍山,一侧临涧。途中经过一处狭窄路段时,韩爽故意让韩钧驾驭的、载有一些次要物资的骡车,车轮“不慎”卡入路旁松软的泥沟中,造成队伍短暂的停滞。
“怎么回事?”赵铁川第一时间策马赶到,眉头微蹙,但并未立刻斥责。
韩钧一脸“懊恼”和“紧张”,按照韩爽事先的吩咐回道:“赵队长,对不住!是我不小心,没看清路况……”
王师傅也赶忙上前,围着骡车查看,摇头叹气:“这下麻烦了,卡得有点深,硬拉恐怕伤到车轴。” 他看似无意地念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耽搁久了,怕是不安全。听说这一带前段时间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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