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刚蒙蒙亮,雍亲王府的下人便已抵达十五阿哥府门前引路。
十五阿哥府的车队早已准备停当,胤禑一身利落的骑射装束,显得身姿挺拔,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青禾、翠喜和芸香也早早候着,芸香前一天夜里激动得根本没睡着,这会子还像打了鸡血一样,一点不困。
自然,随行的还有王进善及几名得力的太监侍卫。
青禾心里想着方才在前院整队时,瞧见了张保。
他如今已是堪堪少年模样,身量拔高了许多,今日穿着一件簇新的宝蓝色箭袖袍子,腰间挂着玉佩,昔年圆润的脸庞轮廓变得清晰硬朗,眉目间褪去了不少稚气,站在那里,竟有几分英气勃勃。
他似乎沉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只是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偶尔低声与胤禑交谈两句。
青禾心下感慨时光飞逝,那个在阿哥所里上蹿下跳的“包打听”,几日不见竟这么快长大了。
很快,车队便到达西华门外,与其他几位阿哥的队伍汇合。
十六阿哥胤禄早已到了,正笑嘻嘻地同雍亲王胤禛说着什么,他模样跳脱活泼,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显得机灵又随和,但偶尔看向胤禛时,眼神深处却藏着恭敬与了然。
十七阿哥胤礼年纪最幼,此刻兴奋得小脸通红,在马车边上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郊外去。
最引人注目的是弘皙。
他安静地站在胤禛身侧,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身姿如松,面容清俊,气质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都透着良好的教养。
只是他的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拘谨,即便在春光下也显得心事重重。见胤禑到来,他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行礼打招呼:“十五叔。”
声音清朗,礼节周全,挑不出半点错处,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众人简单寒暄后,便纷纷上马的上马,乘车的乘车,浩浩荡荡往西郊而去。
越往城外,空气愈发清新宜人。
道旁的杨柳已是绿意盎然,柔软的枝条随风轻摆。
田野里的冬麦返青,绿油油地铺展开去。
远山如黛,染着一层朦胧的新绿。
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草甸上,虽不名贵,却生机勃勃。
鸟儿在枝头啁啾鸣叫,更衬得四野空旷宁静。
到了预先选定的苑囿,在一处平坦临水的地方,众人下马停车。
随从们立刻忙碌起来,铺设毡毯,安置桌案,从食盒里取出各色点心果品。
阿哥们则散坐在毡毯上,说着闲话,欣赏着湖光山色。
胤礼早已按捺不住,拉着弘皙要去不远处的小溪边探看。
青禾等人也将带来的食盒打开,把她精心准备的肉脯、糕点、坚果取出摆好。芝麻肉脯烤得焦黄诱人,枣泥山药糕做得小巧玲珑,立刻引来了注意。
张保溜溜达达地走过来,鼻子抽动两下,脸上故作的沉稳终于绷不住了,露出青禾熟悉的狡黠笑容:“哟!这是哪来的田螺姑娘,备下这般好滋味?我大老远就闻见香了!”
“呀,青禾姐姐,可是你的手艺?必是的!在阿哥所时你就最会弄这些好吃的!”他挤挤眼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的人都听见,“十五爷,您可真有口福!”
胤禑闻言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没说话。
胤禄已经笑着探头过来:“什么好东西?快拿来小爷我尝尝,尝得好大大有赏!”
就连神情一直淡淡的胤禛,也朝这边瞥了一眼。
青禾被张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将几个碟子往前推了推:“都是些粗陋吃食,各位爷不嫌弃,尝尝鲜罢。”
众人正说笑间,忽听不远处传来“哎呦”一声痛呼。
只见雍亲王府的小阿哥弘时抱着脚踝坐倒在地,脸色发白,额上瞬间疼出了冷汗。他方才与胤礼追逐玩闹,不慎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扭伤了脚踝。
荒郊野岭,且今日因是私下相聚,并无太医随行。胤禛眉头紧锁,快步过去查看。弘时疼得直吸冷气,脚踝眼见着就肿了起来。
众人一时都有些无措。
青禾本不欲显露医术,正犹豫间,却听十七阿哥胤礼大大咧咧地喊道:“四哥别急!十五个府上的青禾懂医术!上次在遥亭我吃坏了肚子,就是青禾姐姐给我治的,好得可快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青禾身上。胤禛也抬眼看向她,目光深沉难辨。
青禾心下暗暗叫苦,但此刻也无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蹲下身道:“奴才略通一些粗浅的跌打损伤之法,若王爷信得过,容奴才先为弘时阿哥看看?”
胤禛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有劳。”
青禾定下心神,此刻她不再是丫鬟青禾,而是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中医博士。她先温声对弘时道:“弘时阿哥,莫怕,让奴才看看伤处。”声音沉稳,自带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小心地脱去弘时的靴袜,露出肿胀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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