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
曾经象征着帝国无上荣光与力量的璀璨王都瑟提庞克,此刻已沦为一片燃烧的、流淌着机油与鲜血的钢铁坟场。
霞缓步行走在这片由她亲手缔造的毁灭图景之中。
脚下,不再是光洁如镜的白石街道,而是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碎裂的魔法合金装甲、以及焦黑碳化、散发着恶臭的尸块。
超限战士那引以为傲的深蓝装甲,此刻如同被顽童撕碎的玩具,散落在冒着青烟的坑洼里,猩红的电子眼黯淡无光,有的甚至还在闪烁着垂死的电火花。
天空中不再有威严的飞龙盘旋,只有几架冒着黑烟、拖着长长火焰轨迹坠向远方的飞兽残影,以及被浓烟染成铅灰色的、低垂的天空。
刺鼻的硝烟味、血肉烧焦的糊味、熔融金属的腥气、还有废墟深处隐约传来的哀嚎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共同构成了这首死亡交响曲。
帝国的战争机器,在她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沙滩上的城堡,被狂暴的海浪冲刷得七零八落。但这胜利的代价,是整座城市的根基被彻底撼动,是无数生命的瞬间湮灭。
而在这片毁灭的中心,在这位缔造毁灭的精灵身旁,一道格格不入的、灰色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安静地跟随着。
十二号。
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毫无生气的灰色长裙,仿佛从那个布满灰尘的旧书店直接踏入了这片炼狱。
浓重的烟熏妆下,那双空洞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的残肢断臂和扭曲钢铁,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学术性的、冰冷的观察。
她枯瘦的手中,甚至依旧紧紧攥着那本厚重的、封面磨损的哲学古籍,仿佛这是她与这个疯狂世界唯一的锚点。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片血腥废墟中最诡异的一抹色彩。与十五号那足以扭曲现实的宏大幻术不同,十二号的能力,如同她本人一样,内敛、阴郁,却致命。
霞赋予她的核心:承载并放大极致的悲观情绪与虚无主义在战斗中,反而异化成了最恐怖的精神瘟疫。任何对十二号产生明确恶意的存在,无论距离远近,其精神都会瞬间被强行链接到她周身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绝望与虚无力场中。
轻者,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存的意义与动力,陷入深不见底的抑郁深渊,战斗力全失,甚至丢盔弃甲,跪地痛哭。
重者,则会被那纯粹的“存在即虚无”的终极绝望彻底吞噬,精神瞬间崩溃,直接举起武器自裁,或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冲向致命的攻击!
她就像一个人形的、行走的精神污染源,所到之处,帝国的士兵成片地陷入自我毁灭的疯狂或彻底的麻木,成为霞毁灭风暴中最诡异、也最省力的清道夫。
她原本可以一直待在那个安静的书店角落,沉浸在那些讨论存在与消亡的古老文字里,冷眼旁观这座城市的毁灭。瑟提庞克内部爆发的惊天能量波动和灵魂层面的剧烈哀嚎,如同投入她这潭虚无死水的巨石。
于是,她合上了书。
霞没有看她,也没有询问。她们之间似乎不需要言语。霞只是沉默地走着,金色的发梢拂过焦黑的断壁残垣。十二号安静地跟着,灰色的裙摆偶尔扫过地上的血洼,却奇异地不沾染半分污秽。
死寂,如同粘稠的沥青,彻底包裹了这片通往王宫大门的区域。
爆炸的余响早已消散,连金属冷却时发出的“滋滋”声都消失了。只有风,卷着硝烟和尘埃的颗粒,在扭曲的钢铁骨架和破碎的魔法符文间呜咽穿行。
霞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边缘,冰蓝色的眼眸最后一次扫过这片由她亲手制造的死亡之地。确认视野内再无活动的机械士兵或隐藏的威胁后,她的目标才转向了那个皇宫。
即使经历了外围的激烈战斗,那由巨大魔法黑曜石和强化合金构筑的宫殿主体依旧屹立不倒,在昏暗的天光下散发着冰冷、傲慢的压迫感。宫殿尖顶刺破污浊的云层,其上闪烁的防御符文如同病态的星辰。
霞迈开脚步,却不是冲锋,而是以一种近乎散步的、不紧不慢的节奏,踏上了通往王宫大门的宽阔大道。大道由打磨光滑的白色巨石铺就,此刻却布满了焦黑的弹坑、凝固的血泊和散落的机械零件,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被亵渎的神圣之路。
王宫内,觐见大厅。
这里与外界的炼狱景象判若云泥。空气经过魔法净化,带着一种冷冽的、无机质的清新。高耸的穹顶绘着歌颂帝国伟业的壁画,巨大的魔法水晶灯洒下恒定而冰冷的光芒。猩红的天鹅绒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高台之上。
乌姆王端坐在由水晶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上。
此刻,他的姿态显得异常“放松”。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王座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悬浮于掌心上方的一枚奇异造物——基石。
乌姆的脸上没有任何悲恸或愤怒,他刚刚损失了一支精锐机械大军,那些耗费无数资源和灵魂打造的杀戮机器,在霞和十二号面前如同纸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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