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确实将磐石扣作了人质,但方式却出乎意料的“宽松”。除了明确告知磐石不得离开城主府的范围,霞并未在她身上施加任何魔法禁制,也未派人寸步不离地监视。
她甚至给磐石安排了一个视野开阔、环境清幽的塔楼房间,允许她在城堡内部自由活动。当然,金库和某些核心区域除外。
这种近乎“软禁式”的款待,反而让磐石更加捉摸不透这位新城主的心思。
是自信?是某种试探?还是根本不在乎磐石能窥探到什么?磐石索性沉下心,利用这份“自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座易主后城堡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守卫的交谈、仆役的神色中拼凑出更多关于霞的信息。
几天后,霞正在自己那间布置简洁却充满实用魔法物品的书房里,指尖把玩着一枚用于空间定位的符文石。门外传来两声克制的叩响。
“进来。”霞头也没抬。
秘书推门而入,脸上惯常的沉稳被一层明显的忧虑所取代,眉头紧紧锁着,仿佛能夹死苍蝇。
他快步走到霞宽大的书桌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乌姆王的部队将在三天后登陆北大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彻查殖民城主接连被杀事件的!”
霞把玩符文石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流畅的动作。她将符文石轻轻放在铺着北大陆详细地图的桌面上,这才缓缓抬起头。
“终于来了。”霞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大量殖民城主暴毙,南大陆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要是还能坐得住,那才叫奇怪。
“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秘书的担忧溢于言表。一旦让他们查到格鲁姆被掉包、甚至反抗军正隐匿在城堡附近的蛛丝马迹…后果不堪设想!
霞没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黑石堡繁忙的内庭一角,可以看到守卫在换岗,仆役在运送物资,一派“正常”景象。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塔楼的一个窗边,隐约能看到一个红色卷发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正眺望着城堡之外的方向——磐石。
“秘书,”霞收回目光,转身问道,语气平稳得如同在询问今天的天气,“这段时间,我们黑石堡给南大陆王都的香料和黄金供奉…按期、足额送去了吗?有没有任何延误或缺损?”
秘书一愣,显然没想到城主在这种危急时刻首先问的是这个。
他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账目,肯定地点头:“回大人,完全没有断过!甚至…在您上次开启金库后,我们还额外加送了一批上等名贵香料,说是格鲁姆城主感念王恩浩荡,特意献上的心意。账目清晰,运送记录完备,接收方那边也确认无误。”
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霞的嘴角,带着洞悉世情的冰冷和一丝嘲讽。“那就没事了。”
“没…没事了?”秘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霞走回书桌旁,拿起一枚代表黑石堡的金质徽记在指尖摩挲着,眼神幽深:“你以为那些南大陆的老爷们,千里迢迢派飞龙过来,真是为了几个死掉的殖民城主主持公道?”她嗤笑一声,“他们关心的,只有两样东西:秩序,和…利益。”
“只要供奉给王都的黄金和香料,一颗不少、一天不晚地流进他们的口袋,填满他们的金库和香料柜…”
她顿了顿,指尖的金币徽记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只要他们接收的香料和黄金并没有缺少,他们才不在乎北大陆的内部问题。”
“所以,我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用金子堵住他的嘴,用香料蒙住他的眼。”
霞抬起头,看向依旧满脸难以置信的秘书,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只要黄金和香料不断,我们这里,就永远‘没有任何问题’。去吧。”
秘书深吸一口气,终于从霞冷酷而清晰的逻辑中回过神来。他深深一躬:“是,大人!属下明白!”他眼中最初的惶恐被一种执行命令的坚定所取代,快步退出了书房。
霞放下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塔楼的方向。磐石的身影依旧伫立在窗边,像一块真正的磐石。
......
就在霞于黑石堡中运筹帷幄,准备用黄金和香料构筑防线之时,她所预料的“飞龙部队”确实已经抵达了北大陆。然而,其登陆地点并非距离黑石堡最近的港口,而是塔其岸。
北大陆最繁华、贸易最发达的殖民城邦。高耸的白色灯塔指引下,巨大的飞龙收拢遮天蔽日的肉翼,裹挟着腥咸的海风,如同神话中的巨兽般降落在塔其岸城邦外戒备森严的专用起降坪上。
城主巴尔克早已率领着诚惶诚恐的官员和仪仗队在旁恭候,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对于拥有空中绝对优势的飞龙部队而言,海峡的天堑不过是一次稍长的飞行训练。往返南北大陆的核心地带,一周时间绰绰有余。他们的机动性,远超常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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