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连空气都瞬间凝固的滞涩感,以霞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极速扩散开来,笼罩了城门附近百米的范围!
城墙上守卫打哈欠张开的嘴、老兵烟斗里飘出的青烟、新兵因无聊而踢动的小石子、甚至那几辆华丽马车车轮滚动的轨迹、拉车骏马扬起的马蹄、车厢内贵客们脸上期待的笑容、侍从端起的酒杯……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刹那陷入了绝对的、死寂般的静止!
色彩褪去,声音湮灭,世界变成了一幅巨大而诡异的黑白默片。
然而,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短到对于马车内那些养尊处优、正沉浸在对宴会美酒佳肴以及即将到手的大笔金币的憧憬中的城主和随从们来说,不过是眨了一下眼,或者思维短暂地飘忽了一瞬。
他们甚至来不及产生任何“不对劲”的感觉,那短暂的、无法被凡俗感官捕捉的异常就已经结束。
就在这被“偷走”的几秒钟里!
霞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她一手稳稳地“拎”起还在努力维持着脆弱隔绝魔法、小脸憋得通红的落落,如同拎着一只受惊的小猫。
另一只手则无声地拉开了其中一辆装饰最为奢华、车厢上雕刻着咆哮黑熊徽记的马车的车门。
车厢内,一个身材肥硕、穿着绣满金线绸缎袍子、正捻着下巴上几根稀疏胡须、做着金币美梦的中年胖子和他身边一个捧着酒壶的侍从,如同两尊栩栩如生的蜡像,凝固在静止的时空里。
霞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过格鲁姆的体型、衣着、神态的每一个细节。
下一刹那,她的身体如同水银般流动、重塑!骨骼发出极其细微的噼啪声,肌肉和脂肪在魔力的操控下重新分布!深栗色的长发瞬间褪色、卷曲,变得油腻稀疏,贴合在变宽变大的头颅上;白皙紧致的皮肤变得松弛、泛着酒糟鼻特有的红晕;碧绿的眼眸浑浊、蒙上了一层贪婪和傲慢的阴影;甚至连那身华贵的绸缎袍子,也在一阵微光扭曲后,完美地“穿”在了霞变形成的身体上!
“格鲁姆”城主,或者说,此刻披着格鲁姆皮囊的霞。将手中拎着的、还处于震惊和香料味余威中没回过神的落落,轻轻放在自己原本宽大座位旁边的一个软垫上。
位置巧妙,既不太显眼,又能随时被“城主”庇护。
做完这一切,霞好整以暇地、如同原主般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甚至还模仿着格鲁姆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猥琐的姿势,用手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时间恢复流动!
凝固的空气瞬间解冻,声音、色彩、气味汹涌地回归!
“——呵呵,巴尔克那老小子,这次准备的‘货’听说成色不错,价格嘛……”
黑石堡城主格鲁姆的声音在车厢外戛然而止,因为他的意识已经连同身体,被精准地置换到了霞和落落刚才潜伏的那片浓烈到窒息的“龙息椒”香料田深处!
他肥胖的身体砸在松软的泥土和浓密的植株间,瞬间被霸道辛辣的气味包裹,陷入了霞预留的深度睡眠魔法之中,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做着金币的美梦。
车厢内。
捧着酒壶的侍从眨了眨眼,感觉刚才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看到自家“城主”大人正悠闲地翘着腿拍肚子,旁边还多了一个看起来有点蔫蔫的、穿着朴素的小女孩,他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可能是城主大人临时起意带上的小侍女或者远房亲戚?
他不敢多问,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询问:“大人,您……需要再来点酒吗?”
霞用属于格鲁姆那特有的、略带沙哑和傲慢的腔调,模仿得惟妙惟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嗯,倒上吧。快到地方了,让车夫快点,别磨蹭,老子饿了!” 说完,她还故意不满地哼了一声,完美复刻了格鲁姆的急躁性格。
“是!是!” 侍从连忙应声,对外面的车夫喊道:“城主大人吩咐,加快点速度!”
马车重新开始平稳前进,朝着灯火辉煌的塔其岸城门驶去。守卫们依旧麻木懈怠,草草看了一眼那显眼的黑熊徽记马车,甚至没多留意车厢里多出一个小女孩,便挥手放行。
落落蜷缩在软垫上,感受着马车内相对清新的空气,看着身边已经变得完全陌生、却又散发着熟悉灵魂气息的“胖城主”老师,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后怕,小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
霞感受到落落的目光,侧过头,用格鲁姆那张肥腻的脸,对着落落极其隐蔽地、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那眼神深处,依旧是落落熟悉的、属于老师的冷静和狡黠。
落落赶紧低下头,小手紧紧抓住老师的袍子一角,心脏砰砰直跳,既紧张又……有点想笑。
马车顺利驶入塔其岸,碾过被“精心”打扫过的街道,朝着城市最高处那座如同魔窟般灯火通明的城主府,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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