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权势滔天的夜幕家族早已被霞连根拔起,抄家灭门?此刻重提这个空壳名号,分明是……
然而,对于濒临绝望的男孩来说,哪怕是一个空洞的名号,也成了救命稻草。
他眼中似乎被那炭火点燃了一点微光,带着怯懦的、不敢置信的希望,颤声问:“可……他们真的愿意维护我吗?” 他问的是那些力量,眼神却渴望地看向霞,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当然是有代价的。”霞忽然俯身。
那一瞬间,炭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拉长、扭曲,化作一片巨大的、笼罩一切的黑暗,带着实质般的压迫感,将男孩完全吞噬。
“说得难听一些,”她的声音如同耳语,却比寒风更刺骨,“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傀儡。这个国家的每项政令,都必须按我的意志推行。”
一张泛黄的、似乎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契约,出现在霞的手中,纸的边缘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脆弱,但其上的文字却代表着无上的权柄。
“签下它,”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这可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位置。”
温暖近在咫尺,权力的幻影触手可及,而寒冷的死亡是唯一的退路。
男孩看着那跳跃的炭火,又看向那张决定命运的纸,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明知是饮鸩止渴,是永恒的枷锁,但……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那一点点虚幻光明的渴望,最终压倒了一切。男孩,还是心动了。他颤抖地,朝着那份契约,伸出了手。
........
地牢的阴冷仿佛粘在了身上,繁枝家的使者几乎是跑着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区域的,直到踏入凛冽的寒风之中,他才敢稍稍放缓脚步,却依旧步履匆匆。
起义在即,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巨变,地牢里的这一幕,无疑是个巨大的意外。
他必须立刻、完整地禀报家主。
寒风呼啸,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悸与纷乱。他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夜幕家族真的覆灭了吗? 那些血淋淋的抄家消息,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不,不对……那个女人何等精明,若真想保守秘密,怎会如此“不经意”地在我这个外人面前提及“夜幕家族”?
她是故意的! 使者心头豁然开朗,随即涌上的是更深的寒意。
这根本不是说给那个傀儡男孩听的,这是借他的嘴,说给所有暗中窥伺的家族听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警告:“看,我仍有隐藏的底牌,安分一点。”
即便窥破了这层警告意味,使者的脚步也不敢有半分松懈,反而更快了。
因为他深知,那位大人的手段,从来都不止于言语上的威慑。真实的血腥,繁枝家族早已领教过。
富丽堂皇却透着暮气的书房内,沉香木的气息也无法驱散某种紧张。
繁枝家主静静地听完了使者的汇报,枯瘦得如同鹰爪的手指,在名贵的沉香木桌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异常清晰,仿佛敲在使者的心坎上。
“依旧按计划进行。”家主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只要霞一死,什么太阳骑士团、银卫,不过是群无头苍蝇罢了,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使者闻言,心下稍安,刚准备躬身告辞,家主却再一次突然叫住了他。
“不过…”家主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来,让使者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度绷紧,“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一个人,去帮我做一件事情。”
使者的心猛地多跳了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家主没有明说是什么事,需要什么样的人,但这暗示……已经过于明显了。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一个人”。
他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深深低下头,用尽可能平稳的声线回答:“为家族解忧,是我等的责任。”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
第二天一早,天光未亮,霞只浅眠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起身了。
虽然那小子只是个傀儡,但既然要将他推到台前,总得先带他熟悉一下眼下波谲云诡的局势,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
她随意点了两名最精锐的银卫随行,踏着清晨的寒意朝地牢走去。
石砌的甬道比往日更加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不祥的气息。
刚踏入甬道没多久,地牢狱长便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连滚带爬地扑跪在她面前,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像一片被狂风蹂躏的枯叶,连头都不敢抬。
“总不能是他跑了吧?”
霞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说,脚步并未停下,继续不紧不慢地朝着地牢深处走去。她对自己的掌控力有足够的自信。
然而,当她看到牢房门上那个边缘参差不齐、仿佛被巨力强行破开的大洞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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