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山谷间的薄雾,忘忧谷在鸟鸣声中缓缓苏醒。
院中,陆云霁已然静立多时,一袭青衫在晨风中微动,周身气息与这初醒的山谷浑然一体。
他正在运转《逍遥游心篇》的心法,内息如鹏鸟御风,圆融流转,感受着那玄妙的“自在”意境。
不远处,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跳跃,却丝毫不敢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内——那是他无意间散发出的气场所致。
“唔……”
阮喃喃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迷迷糊糊间听见院子里规律的扫地声。
又在床上赖了半晌,她才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
窗外,那袭熟悉的青衫正在清扫院中的落叶,动作不疾不徐,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响带着独特的韵律,仿佛暗合某种功法要诀。
当她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陆云霁也已结束了清扫,正将简单的早膳端到石桌上——清粥、几样酱菜,还有一碟昨日剩下的笋干。
粥是谷中自种的灵米熬煮,米香纯粹;酱菜是阮喃喃按照二师兄信里附的方子腌制的,竟也有模有样,成了她少有的能拿得出手的“杰作”。
“师兄早。”
阮喃喃坐到桌边,捧起温热的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脑袋还一点一点的,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嗯。”
陆云霁应了一声,声音清朗,带着晨露般的凉意。
他吃饭的动作总是优雅而安静,细嚼慢咽,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与阮喃喃偶尔因为粥太烫而发出的细小抽气声形成鲜明对比。
“师兄,”
阮喃喃忽然想起什么,抬起还带着睡意的脸,眼睛亮了一下,
“我们今天还去瀑布那边练功吗?你说要教我《鹄白功》的感知法门来着!”
陆云霁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巳时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阮喃喃立刻眉开眼笑,三两口喝完粥,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拿木剑。陆云霁轻轻按住她的手腕:
“先温书。”
阮喃喃顿时垮下脸来,不情不愿地抱出《南华真经》。
让她练功、玩耍,她活力十足,可一面对这些玄奥的经典,就只觉得头大如斗。
她托着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垂在胸前的发带,目光在书页上游移,嘴里小声念念有词: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师兄,这些鱼好可怜啊,为什么不能跳到旁边的水洼里呢?”
陆云霁正在整理昨日采摘的草药,闻言头也不抬:
“此乃寓言,意在喻困境中相互扶持。”
“哦……”
阮喃喃似懂非懂,又指着另一处,
“那‘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呢?是不是说越聪明的人越累?那我宁愿笨一点!”
陆云霁放下手中的草药,走到她身边:
“非是此意。此言顺应自然,不为外物所累。”
阮喃喃眨巴着大眼睛,努力理解着这番话。
她忽然灵机一动:
“就像师兄练剑,看起来轻松自在,其实是因为已经练到‘无能者’的境界了?”
这个解读让陆云霁微微一怔,随即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差之千里。”
课业终于在阮喃喃的唉声叹气中结束了。
她如蒙大赦,立刻拉着陆云霁往后山瀑布跑去。
瀑布位于山谷深处,水声轰鸣,水汽氤氲,在夏日里格外凉爽。
“师兄快看!彩虹!”
阮喃喃指着瀑布下水潭上方的一道七彩霓虹,兴奋地叫道。
阳光透过水雾,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陆云霁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瀑布旁的一块巨石上:
“今日在此修炼《鹄白功》。”
他轻飘飘地跃上巨石,青衫在水汽中纹丝不动。
阮喃喃也努力施展《御风游》,歪歪扭扭地落在师兄身旁,差点滑倒,被陆云霁及时扶住。
“静心凝神,”
陆云霁的声音在瀑布轰鸣中依然清晰可辨,
“感知水汽流动,风声变化,乃至每一滴水珠坠落的轨迹。”
阮喃喃依言闭目尝试,却被震耳欲聋的水声吵得心烦意乱。
“师兄,太吵了!”
她抱怨道,
“我什么都感知不到!”
“噪声亦是天地之声。”
陆云霁平静地说,
“不拒不留,方见真知。”
他示范性地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竟在他指尖悬浮旋转,折射出七彩光芒。
阮喃喃看得目瞪口呆。
“我也要试试!”
她兴奋地伸出手,却只能接住扑面而来的水花,弄得满脸都是。
她不气馁,一次次尝试,终于在不知第几次伸手时,勉强让一滴水珠在指尖停留了一瞬。
“我做到了!”
她高兴得差点从石头上跳起来,幸好被陆云霁及时按住。
修炼间隙,阮潺潺在潭边发现了几株罕见的水生草药。
“师兄,这不是四师姐说过的‘水镜兰’吗?据说只在至清之水边生长,能明目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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