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说变就变。
方才还是烈日当空,晒得地皮发烫,转眼间,不知从哪儿涌来大团大团的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山头。
狂风骤起,卷着沙尘和落叶,豆大的雨点随即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打在瓦片上、树叶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不过半个时辰,院子里就积起了小水洼,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
林小薇站在堂屋门口,看着这酣畅淋漓的暴雨,鼻尖萦绕着被雨水激的泥土气息。
林小薇非但不恼,心头反而涌起一阵隐秘的欢喜。“爹,娘,这雨下得好啊!雨一停,后山松林里的菌子,怕是要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了!”
林大山坐在门槛里边编着竹筐,闻言点头笑道:“是嘞!这雷阵雨一下,地气一通,那些藏在土里的菌就该冒出头了。”
苏荷则有些担心地看着外面:“山路滑,可得小心些。”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疾。
约莫一个时辰后,云收雨歇,太阳重新露脸,天地间被洗刷得一片澄澈,山更青,树更绿,空气里满是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林小薇再也按捺不住,回屋拿出自己那个小巧结实的背篓,又在门后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棍用来探路和防蛇,兴冲冲地对爹娘说:“爹,娘,我去后山松林转转,看能不能捡些菌子回来!”
“早去早回,捡不到莫强求,安全最要紧!”苏荷叮嘱道。
“知道啦!”林小薇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雨后的山路确实泥泞难行,但林小薇心中充满了“寻宝”的期待,丝毫不觉得辛苦。
她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山上走,越靠近那片茂密的松林,那股混合着松针腐烂和湿土的特殊芬芳就越发浓郁。
一踏入松林,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高大松树的根部周围,仿佛一夜之间撑开了无数把小伞,密密麻麻,星星点点,形态各异,简直是一个野生菌的盛大集会!
黄澄澄、胖乎乎,摸起来滑溜溜的,是松树菌(松乳菇);
顶着青绿色或灰绿色小帽,菌杆雪白的,是青头菌;
颜色鲜黄如鸡油,形状像小喇叭的,是鸡油菌;
还有体型硕大,菌盖厚实如牛肝,颜色从淡褐色到红褐色不等的,是牛肝菌;
更有其貌不扬,颜色深灰发黑,一丛丛长得像干枯花朵,却散发着独特浓郁异香的,是干巴菌……除了这些,还有各种各样她叫不出名字的菌子,仿佛整个森林的精灵都在雨后苏醒,赶赴这场盛宴。
林小薇欣喜若狂,她深吸一口这充满菌子特殊香气的空气,立刻蹲下身,开始了快乐的采摘。
她小心地用木棍拨开松针,避开那些颜色过于艳丽的可疑菌类——这是山里人代代相传的谨慎。
林小薇专挑那些她认识确定无毒的菌子下手,用手指轻轻捏住菌柄的底部,手腕一旋,便完整地采了下来,抖落掉根部的泥土和松针,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里。
林小薇专注地寻觅着……,松林只有鸟鸣和滴答的残留雨声,还有她轻轻采摘菌子的窸窣声。
不一会儿,她的小背篓就变得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山珍。
心满意足地背着这满满的收获下山回家,苏荷见她背篓里琳琅满目的菌子,也是又惊又喜:“哟!捡了这么多!还都是好货色!”
接下来便是细致的分类清理工作。母女俩搬来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将背篓里的菌子一股脑儿倒在大竹匾上,开始分门别类。
松树菌 数量最多,黄灿灿一堆,表面有些粘滑,需要仔细刮去菌柄上的泥土,用软布轻轻擦拭伞盖,或者用清水快速冲洗,但绝不能久泡,以免失去风味。
青头菌 颜值很高,青灰色的小帽配着洁白的菌杆,显得格外清爽,只需用刀削去根部带泥的部分,用湿布擦净即可。
鸡油菌 颜色鲜亮,形状可爱,但褶皱里容易藏匿沙土,需要小心地掰开,在流动的清水下快速冲洗。
牛肝菌 体型大,肉质肥厚,处理起来最是诱人。用小刀削去菌柄底部的泥沙,菌盖那肥厚的部分可以切成厚片,无论是炒是烧,都口感绝佳。
干巴菌最难清洗,黑乎乎的一团,里面夹杂着松针和杂草,需要极富耐心地一点点撕成小条,仔细挑拣出杂质,但那股特殊的、浓郁的干香,让人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看着分好类的各色菌子,林小薇开始兴奋地规划起晚上的“蘑菇宴”来。
“娘,今晚咱们就吃全菌宴!”
她眼睛亮晶晶的,“这松树菌,咱们用猪油和蒜片、青椒大火爆炒,简单调味,吃的就是它那股子天然的滑嫩鲜香!”
“这青头菌,菌肉脆嫩,味道清甜,可以和咱们家腊肉片一起焖,腊肉的咸香油润渗透到菌子里,味道层次立刻就丰富了!”
“鸡油菌,听说用它来煮汤是极品,能煮出像鸡油一样金黄的汤色,味道也特别鲜美。咱们就打几个鸡蛋,撒点葱花,做个鸡油菌蛋花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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