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兄妹俩踩着夕阳的余晖,穿行在熟悉的青岗林中。
林小薇的心情因发现了那个潜在庇护所而激荡不已,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路旁那些光秃秃的树干。
突然,她的视线被高处枝丫,上的一小团东西吸引了。那东西呈灰白色,凹凸不平,紧紧附着在树枝上,小小一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哥!你快看那上面!”林小薇连忙拉住林子轩,指着那团东西。
林子轩看着那团东西,不知道是个啥。
林小薇急忙开口,“哥,帮我把那条树枝折下来好不好?小心点,别碰坏了上面白色的东西!”
林子轩依言踮起脚,小心地折下了那根细枝。
林小薇接过来,凑近了仔细察看,只见那灰白色的物体表面布满了一个个极其微小的、排列紧密的颗粒,像是某种生物的卵。
“这是什么呀?怪恶心的,像虫卵。”林子轩凑过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林小薇的心却砰砰狂跳起来!结合这片青岗林的环境,以及这卵块的外观特征,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野生柞蚕的蚕卵!
“哥!这不是普通的虫卵!”她激动地抓住哥哥的胳膊,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这是宝贝!是柞蚕的蚕卵!
蚕,就是能吐丝的那个蚕!能织出绫罗绸缎的蚕丝,就是它们吐出来的!”
林子轩一脸茫然,显然对“蚕”这个概念十分陌生:“蚕?吐丝?绸缎?小薇,你说清楚点,这东西……真那么金贵?”
“金贵!非常金贵!”林小薇急切地解释,眼睛闪闪发光,“蚕丝做的衣服,又轻又软,值很多很多钱!我们发财了。”
“哥!快,我们快回家告诉爹娘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迫不及待地拉着还有些懵懂的哥哥,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家。
刚进院门,正好碰上爹爹林大山和母亲苏荷在收拾农具。
林小薇献宝似的将那段带着蚕卵的树枝举到他们面前,喘着气说:“爹!娘!你们快猜猜,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林大山好奇地凑近,当他看清那树枝上密密麻麻、如同小米般聚集的蚕卵时,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咧着嘴道:“哎呦我的娘!这……这是个啥玩意儿?咋这么多小疙瘩挤在一起?看着头皮都发麻!快拿开!拿开!”原来爹爹竟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
苏荷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老实地说:“不认识。没见过这东西。小薇,这到底是什么?”
看到父母这般反应,林小薇既好笑又无奈。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爹,娘,你们……听说过养蚕吗?就是专门养一种虫子,让它吐丝,那丝能织成特别光滑漂亮的布料,叫丝绸。”
林大山依旧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苏荷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蚕丝……娘好像听人说起过,说是比金子还贵的东西,只有那些顶富贵的人家才穿得起。但是养蚕的法子,听说都被那些世家大族攥在手里,当传家宝一样,咱们平头百姓,别说养,见都没见过。”
林小薇一听,心中了然,同时也有些愤懑。
技术垄断,古今皆然。
但作为农学硕士,养蚕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父母:“爹,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家试着养这种蚕,将来卖蚕茧或者蚕丝,你们觉得怎么样?”
“啥?我们家养蚕?”苏荷惊得嘴巴张成了圆形,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小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玩意儿是咱们能养的吗?”
林小薇知道,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是无法说服家人的了。
她定了定神,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爹,娘,我不是胡说。我前段时间看的那本讲山货的书里,正好有提到这种柞蚕的养法。要不……我说给你们听听,你们琢磨琢磨可行不?”
她转头对同样好奇旁观的林子轩说:“哥,麻烦你拿纸笔来,把要点记下来,以后咱们照着做。”
林子轩很快取来了简陋的纸笔。
林小薇清了清嗓子,开始将她所知的柞蚕养殖技术,用尽量通俗易懂的语言,详细地讲解起来:
“爹,娘,大哥,你们看,这树枝上的小点点,就是柞蚕的卵。
这种蚕呢,主要是吃青岗树叶,也叫橡树叶,偶尔也吃桑叶。
一年能养两茬,春天一茬,秋天一茬。春天的蚕因为树叶嫩,吐的丝质量最好,秋天的稍差一些……”
她从蚕卵的越冬和升温孵化讲起,讲到蚁蚕的形态和放养时机(当青岗叶长到半指长时)。然后重点讲解了蚕宝宝生长的五个龄期,以及其间至关重要的四次“眠期”和蜕皮。
“最关键的是要记住,”林小薇特别强调,“蚕在‘眠’的时候,就像人睡着了在长大,一动不动,头胸会抬起来,这时候千万不能去碰它,一动就可能影响它蜕皮,甚至死掉。”
接着,她描述了熟蚕如何吐丝结茧,如何在茧内化成蛹,最后破茧成蛾,交配产卵,完成一个生命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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