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创完毕,撒上厚厚的消炎药粉,用相对干净的纱布包扎好。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智直起身,脱下手套(也是仅有的几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冷静。他立刻拿起那支宝贵的抗生素注射剂,熟练地给老吴进行了肌肉注射。
“现在,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王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洞内陷入了死寂。只有老吴粗重痛苦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脓血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小陈早已被惊醒,缩在角落,吓得面无人色。李明也醒着,靠在墙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对王智的重新评估。他从未见过王智的这一面——如此冷静、果决,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 necessary (必要)。
后半夜,所有人都无法入睡。母亲守在老吴身边,不时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父亲疲惫地坐在一旁。王智则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起身检查老吴的体温和生命体征。
天亮时分,老吴的体温终于开始缓慢下降,虽然依旧在39度左右徘徊,但至少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40度以上高热。他的呼吸也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有那种濒死的挣扎感。
抗生素和清创起作用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弥漫开来。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王智清楚,接下来的抗感染和营养支持同样是难关。抗生素需要连续使用,这意味着他们宝贵的库存又少了一部分。而老吴需要更多的营养来恢复体力,现有的配额远远不够。
“从今天起,”王智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老吴的水配额增加百分之五十。他的压缩饼干,用双倍的水化成流质,尽量喂他吃下去。”
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增加老吴的配额,意味着必须从其他人口中节省出来。
小陈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但看到王智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李明开口道:“智哥,是不是……可以从我们几个伤势轻的人这里均摊?”他试图用一种建设性的方式提出建议。
王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配额调整,只针对特殊情况。其他人的配额不变。减少所有人的配额,会降低整体生存率。集中资源,优先保住最危急的生命,是当前效率最高的方案。”
他的逻辑冰冷而高效,像一台计算机在计算最优解。他看向父亲和母亲:“爸,妈,你们的水和食物,暂时不动。从小陈和我的配额里出。”
小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本来就已经是极限生存配额,再减少,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他不敢反对,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王智,又看向李明。
李明皱紧了眉头。王智的决定虽然理性,却太过不近人情。他刚想再说什么,王智已经继续下达了指令:
“这件事,没有讨论的余地。执行。”
命令如山。
当天的分配,小陈拿到手的水和食物明显少了一截。他看着那点东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默默地、小口小口地吃了下去,仿佛吃的是自己的绝望。
王智则面不改色地喝着自己那份明显减少的水,吃着自己那份饼干,仿佛毫无感觉。
高烧危机暂时度过了,但因此产生的资源再分配,却在每个人心中划下了一道新的、更深的裂痕。王智用铁腕维持着秩序,用近乎自我牺牲的方式践行着他的“公平”,但这种公平,是以一部分人(小陈)承受更大痛苦为代价的。
李明看着默默流泪的小陈,又看着冷漠如冰的王智,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开始怀疑,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纯粹的理性是否真的能带领他们走下去?当活着本身都变成一种痛苦的折磨时,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
防空洞内,生存的砝码在痛苦的天平上微微移动了一下,维持着危险的平衡。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天平之下的基座,正在悄然松动。下一次危机来临时,它是否还能支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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