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卫蹲下身,手指捻着那点灰白粉末,凑到灯笼下细看。档案架顶端的林焦焦连呼吸都屏住了,手心沁出冷汗,另一只手已悄悄摸向了怀里的醉清风。
“像是墙灰?”另一个守卫凑过来看了看,不以为意
“这老房子,掉点灰正常。快走吧,还得巡其他地方呢。”
先前那守卫又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便站起身:“也是,走吧。”
两人举着灯笼,脚步声渐渐远去,档案房的门被重新关上,落锁声响起。
林焦焦在顶上又屏息等待了片刻,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如同虚脱般松了半口气,但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她不敢耽搁,立刻轻盈地滑下架子,再次找到那个卷宗袋。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迅速将整个卷宗袋抽出,塞进紧身衣内妥善藏好。然后她走到那扇高高的气窗下,这气窗是为了通风所设,并不牢固。
她用簪子小心撬开插销,推开一条缝隙,外面是兵部后院一条僻静的巷道。
按照约定,萧染的人应该在这里接应她。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翻窗而出,巷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又一队巡逻的兵士过来了,而且正好朝着这个方向!
林焦焦心头一紧,立刻缩回身子,紧紧贴在窗下的墙壁阴影里。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怎么办?等他们过去?可万一他们发现气窗被撬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能隐约透进巷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道另一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被打翻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哑的怒骂:
“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把泔水桶放这儿的?!摔死老子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立刻吸引了那队巡逻兵的注意。
“那边怎么回事?过去看看!”带队的小队长立刻下令,队伍朝着声响处快步跑去。
机会!
林焦焦不再犹豫,如同狸猫般从气窗钻出,落地无声。她看了一眼声响传来的方向,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逝。
是萧染的人?他们在帮她制造混乱?
她来不及细想,沿着墙根的阴影,朝着与宫墙相反的方向快速移动——
这是阿阮告诉她的另一条相对安全的撤离路线,需要绕点远,但能避开宫墙附近的主要哨卡。
夜色浓重,她身形灵巧,专挑黑暗僻静处穿行。
怀里的卷宗像块烙铁,提醒着她此刻的危险。
眼看就要穿过最后一条小巷,抵达预定的接应点,前方巷口却突然出现两个勾肩搭背、满身酒气的兵卒,摇摇晃晃地堵住了去路。
“嗝……兄、兄弟,今儿……喝得痛快!”
“那是……走,回去……再、再整两盅……”
林焦焦暗叫不好,立刻想退回巷内另寻他路。可脚步刚动,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是那队被引开的巡逻兵折返回来了!前后夹击!
她瞬间被堵在了这条狭窄的巷道里!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前有醉鬼,后有精兵,她插翅难逃!
情急之下,她目光扫过旁边一户人家院墙外堆放的杂木筐,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屏住呼吸,将自己紧紧蜷缩在筐子与墙壁的缝隙里。
杂木筐散发着霉味,粗糙的木刺硌得她生疼。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巷子两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
“搜!仔细搜搜!大人说了,今晚不能出任何纰漏!”
火把的光亮在巷子里晃动,脚步声就在杂木筐附近来回逡巡。
林焦焦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紧紧捂着怀里的卷宗,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响起:“官、官爷……找、找啥呢?看、看到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跑、跑那边去了……”是那两个醉鬼之一,他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巡逻兵将信将疑,但看这两人醉得厉害,也问不出什么,便分了一部分人朝着醉鬼指的方向追去,剩下的人又在附近搜查了一番,没发现异常,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到所有脚步声都彻底消失,巷子里重新恢复寂静,林焦焦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安全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杂木筐里爬了出来,浑身沾满了灰尘和蛛网,狼狈不堪。
她不敢停留,沿着原定路线,拼命朝着接应点跑去。
终于,在一条几乎荒废的死胡同尽头,她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靠在墙边的黑影。那人见到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了手。
林焦焦喘息着,将怀里的卷宗袋掏出,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掂量了一下,依旧沉默,只是侧身让开了位置,露出了身后墙上一个极其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破洞。
林焦焦会意,立刻钻了过去。外面已是靠近西苑的宫墙根,相对安全了。
她靠着冰冷的宫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此刻,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夜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次兵部之行,简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不敢在外久留,辨认了一下方向,准备找机会翻回宫墙。
刚挪动脚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带着诧异和压低的声音:
“焦焦?你怎么在这儿?这身打扮……”
林焦焦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陆昭烈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常服,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愕和担忧,正快步朝她走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一身夜行衣和狼狈的模样上,眉头紧紧皱起。
“你……”陆昭烈走到她面前,借着月光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和沾满污渍的衣裳,语气瞬间变得紧张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林焦焦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总不能说,我刚去兵部偷了份机密卷宗回来吧?
而此刻,在更高处的宫墙阴影里,另一双眼睛也将巷子里陆昭烈拉住林焦焦询问的一幕尽收眼底。
萧染唇角微勾,指尖那枚铜钱转得飞快。
“啧,真是……到哪里都不安分。”他低笑一声,身影悄然隐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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