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在画室里站到暮色四合,笔尖蘸着的淡白颜料早已干透,可画纸上那簇刚添的槐花瓣,却像还沾着傍晚的风,带着点湿润的暖意。窗外传来念念和小黄狗追逐的笑声,混着王阿姨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嗓门,还有远处馄饨摊收摊时铁盆碰撞的轻响,这些细碎的声音揉在一起,成了老巷独有的背景音乐。
她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后腰传来轻微的酸胀——今天在巷子里蹲了大半天调整画的位置,这会儿才觉出累来。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屿端着一碗糖水走进来,瓷碗边冒着淡淡的热气,桂花的甜香一下子漫了进来。
“刚跟奶奶学的桂花糖水,放了点冰糖,凉了一会儿,不烫嘴。”他把碗递到林晚手里,目光落在画架上的《老巷夏景图》,“这槐花瓣画得比之前更活了,像是能飘下来似的。”
林晚捧着温热的瓷碗,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胳膊漫到心里。她喝了一口糖水,桂花的清甜在舌尖散开,还带着点槐花的余韵。“下午风大,花瓣落了我一肩膀,就想着把那种轻飘飘的感觉画出来。”她指了指画纸角落,“你看这儿,我还留了块空白,想把念念追小黄的样子添上去,今天她扎着两个小辫子跑的时候,辫子上的蝴蝶结都飞起来了,特别可爱。”
陈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空白处还留着淡淡的铅笔草稿,能看出个小小的身影轮廓。“那得等明天光线好的时候画,现在画室里的灯偏黄,颜色容易不准。”他拉过一把椅子,在林晚身边坐下,“对了,李哲刚才发消息说,明信片明天就能送过来,大概有五百套,问咱们要不要先在巷子里摆个小摊子,给街坊们先分一分,剩下的再放到美术馆的文创区卖。”
“五百套?这么快!”林晚眼睛亮了亮,放下瓷碗就去翻桌上的笔记本,“我之前记了街坊们的需求,王阿姨要十套寄给她闺女,张叔说要给外地的老战友寄几套,还有巷尾的赵爷爷,上次跟我念叨想给远在国外的孙子寄张明信片,让孩子看看老家的槐树……”
她絮絮叨叨地数着,笔尖在纸上划出道道细线,陈屿就坐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她补充一两句:“还有陈奶奶,今天活动的时候她没过来,说是腿脚不方便,明天得给她送两套过去,顺便把今天拍的照片也给她带一张——她之前总说想看看巷子里热闹的样子。”
“对,差点忘了陈奶奶!”林晚赶紧在笔记本上添上一笔,抬头时正好对上陈屿的目光,他眼里盛着暖黄的灯光,像落了满星的碎光。她忽然想起下午在槐树下,他握着她的手说“好啊”时的样子,脸颊又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画具。
陈屿看她耳尖泛红,忍不住笑了笑,没戳破,只是起身帮她把散落在桌上的画笔收好:“别忙了,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接明信片,再摆摊子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跟张叔说好了,明天借他馄饨摊旁边的空位,他还说要帮咱们搭个小架子,把明信片摆得好看点。”
林晚点点头,跟着陈屿走出画室。巷子里的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小黄狗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摇着尾巴蹭了蹭林晚的裤腿,念念的声音从自家门口传来:“晚晚姐姐!陈屿哥哥!奶奶让我喊你们来吃晚饭啦!”
走进奶奶家的院子,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有奶奶拿手的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还有清炒的丝瓜、凉拌黄瓜,最中间是一碗槐花鸡蛋汤,奶白色的汤里飘着金黄的蛋花和细碎的槐花瓣,看着就清爽。
奶奶正把最后一碗米饭端上桌,看见他们进来,笑着招手:“快坐快坐,菜都要凉了。今天你们在巷子里忙,我跟念念在家琢磨着做什么菜,想着夏天热,就做了点清淡的,还炖了汤,补补身子。”
“奶奶您太客气了,这么多菜,咱们四个根本吃不完。”林晚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丝瓜,脆嫩爽口,带着点清甜。
“吃不完明天热了再吃,你们年轻人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可不行。”奶奶给林晚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多吃点肉,下午看你蹲在那儿调整画,脸都白了,可得好好补补。”
念念捧着饭碗,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晚晚姐姐,明天明信片到了,我能帮你卖吗?我可以喊路过的叔叔阿姨买,我还能告诉他们,明信片上的画都是晚晚姐姐画的,画里的巷子就是咱们住的槐树巷!”
林晚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然可以啦,念念要是帮忙,咱们肯定能把明信片卖得更快。不过明天要早起,你能起得来吗?”
“能!我明天定闹钟!”念念立刻放下筷子,伸出小手指,“我跟晚晚姐姐拉钩,保证不迟到!”
陈屿看着她们拉钩,嘴角噙着笑,给奶奶碗里盛了勺槐花鸡蛋汤:“奶奶,您也喝点汤,今天您在槐树下坐了一下午,肯定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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