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门口的葡萄架枝繁叶茂,一串串青绿色的葡萄挂在藤蔓上,长势喜人。
解雨臣瘫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石凳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望着一串串青涩的葡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黑眼镜的痞笑,那双总是戴着墨镜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伪装,不管他有多坚强,有多冷漠,黑眼镜总能轻易地戳中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黑眼镜,你这个混蛋。”
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你说过放心不下我……你怎么敢就这么走了?”
眼底的猩红终于被泪水浸染,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石凳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从不轻易落泪,作为解家的当家,作为九门里的花儿爷,他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包裹自己,可在黑眼镜消失的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
他伸出手,摘下一串青葡萄,指尖用力,葡萄皮被捏破,酸涩的汁液流出来,沾在指尖,像是眼泪的味道。
他想起黑眼镜剥葡萄时笨拙的样子,明明是身手利落的人,却总在这种小事上显得格外迟钝,还振振有词地说“这葡萄太不听话,不如花儿爷剥好了喂我”。
那时的他,总会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耐心地将剥好的葡萄递到黑眼镜嘴边。
而黑眼镜总会笑着咬下,还会故意用牙齿蹭一下他的指尖,惹得他又气又笑。
可现在,葡萄架还在,葡萄还在,那个说葡萄不好剥皮的人,却不见了。
解雨臣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黑眼镜为什么要走,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些并肩作战的岁月,那些推心置腹的夜晚,是不是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夜色渐渐降临,月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解雨臣就那么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他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手机还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屏幕碎裂,再也无法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想起张日山说的话,或许黑眼镜有必须走的理由。
可他想不通,什么理由能让他如此决绝,连一句告别都不肯留下?
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危险,还是觉得他是累赘?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绝望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窒息。
“瞎子,你回来好不好?”
他对着空荡荡的庭院低声哀求,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不管你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声,以及无边无际的寂静。
葡萄架下,青葡萄还挂在藤蔓上,等待着成熟的那一天。
而那个说要吃葡萄的人,却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归期何时。
解雨臣坐在原地,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那是深入骨髓的绝望,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他知道,找不到黑眼镜的日子,每一天都将是煎熬,而他,只能在这无尽的绝望中,徒劳地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归期。
黑眼镜失踪的第三个月,北京城里的槐树落了第一场花,流言像沾了晨露的飞絮,飘进每一条胡同。
有人说他折在了昆仑冰山的裂缝里,有人说他被仇家掳走挫骨扬灰,最邪乎的版本,是说他闯进了能吞噬活人气息的“无回墓”,连魂魄都困在里头打转。
没人知道这些流言传到解雨臣耳朵里时,他恨不得拔了这些人的舌头,他不相信黑眼镜会死。
黑眼镜走后的日子,解家老宅的灯再也没有亮起。
院里的檀香早已被浓重的酒气取代,空酒瓶堆得满地都是,倒映着解雨臣孤寂的身影。
他不再打理解家事务,不再穿上心爱的戏服,往日里那双顾盼生辉、锐利有神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化不开的浑浊与落寞,连脊背都比从前佝偻了几分,再无半分解家小九爷的风采。
这天深夜,佣人福伯端着温热的醒酒汤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主。
自从黑眼镜来了之后小九爷就让他回家安度晚年了,只是这次小九爷中毒,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人不放心,才擅自回来。
他刚走到沙发旁,弯腰想把汤碗放在茶几上,手腕突然被猛地攥住。
解雨臣抬起头,眼底蒙着一层醉意,眼神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光亮,沙哑着嗓子问:
“瞎子?是你回来了?”
他的手指用力,紧紧扣着福伯的手腕,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那语气里的期盼,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福伯心上,让他鼻尖发酸。
“小九爷,是我,福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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