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停顿,
离不开您。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鎏金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年轻得过分的面容在壁炉跳动的火光中忽明忽暗,那双沉淀着权谋的眼睛直视着哈迪斯:
你还是考虑考虑吧。若哪天改变主意...
声音顿了顿,
随时可以来找朕。
哈迪斯微微欠身:
谢父皇厚爱。只是...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佩剑的剑柄,
儿臣另有要事。
壁炉中的木柴突然爆出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皇帝年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郁:
已经二十三年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轻柔,
你还在为那个女人耿耿于怀?
哈迪斯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既不是微笑也不是嘲讽,而是一种经过精确计算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不完全是因为她...
也罢。
皇帝突然抬手,腕间的宝石袖扣在火光中划过一道刺目的红光。
既然回来了,就多为帝国分忧。
他转身走向书桌,年轻的手指翻开一份烫金请柬,
明日皇家科学院的新生入学典礼,你代朕出席。
哈迪斯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记得那份请柬的样式——深蓝色羊皮纸上印着科学院的银色徽记,边缘烫着代表皇室的金线。就像回忆里多年前他收到的那份一样。
这一届出了不少好苗子。
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特别是医学院...
哈迪斯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的半边脸显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皇家科学院吗...医学院...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脸旁,巧妙遮住了嘴角的弧度。
那可是我的母校啊!
告退时,哈迪斯的军靴踩在猩红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当他握住书房大门的鎏金把手时,突然停下脚步。不需要回头,他也能感受到父亲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背上——就像小时候每次犯错时那样。
走廊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哈迪斯缓步走在挂满历代帝王肖像的长廊中,淡蓝色的瞳孔扫过每一幅画作。在拐角处,他停下脚步,望着窗外皇家科学院的方向。月光下,那座哥特式建筑的尖顶清晰可见。
父亲啊...
他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里可是我与她初遇的地方。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
您的安排,真的只是一场新生典礼这么简单吗?
夜风穿过长廊,吹动他墨绿长袍的下摆。哈迪斯突然想起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明媚的午后,他在图书馆的回廊里撞见那个抱着厚重典籍的少女。她白金色的长发披散着,蓝绿色的眼睛惊讶地睁大,怀里的书本散落一地...
右边的颅骨内突然传来一阵抽痛。那是久远的记忆,将一条从未真正愈合过的伤口,重新撕开一条痛苦的缝隙。
哈迪斯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走廊尽头,一名侍从正捧着明日典礼要穿的礼服等候。那是一件绣有星辰图案的墨蓝色长袍,与他学生时代的制服如出一辙。
当哈迪斯沉重的靴声在门槛处最后一次回响,随着鎏金门扉的合拢,书房重归死寂。
哥特式拱窗投下的菱形光斑在地毯上缓慢偏移,照亮了悬浮的尘埃。皇帝背后那面橡木书柜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黄铜打造的机械装置将两侧书架精准地分开一码距离,露出后面黑铁铸造的暗门。
披着浮云与山峦花纹兜帽长袍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靴底碾过地砖缝隙里的蜡屑。圣主奥丁五指修长,骨节突出的双手划过皇帝肩头,像检查织物般用指腹摩挲着他肩膀上金线刺绣的纹路。
坐在鎏金书桌后的皇帝纹丝不动,先前与哈迪斯交谈时那种威仪已彻底消散。烛台的模拟火光在他玻璃珠似的瞳孔里凝固,大理石般的面庞上看不见任何人类应有的温度。
冥王哈迪斯...
奥丁的喉音带着地窖般的回响,手指突然收紧,
真的如你所说,你对这个座位全无欲望吗?
他弯下腰时,长袍散发出某种独特的气味。他低下头,垂落的几根黑色发丝扫过皇帝僵硬的颧骨,如同毒蛛在试探琥珀中的昆虫。
这可是整个世界最高权力的位置。
奥丁的黑色瞳孔在阴影中泛着磷光,目光顺着王座扶手上盘踞的纹饰游走,
它足以站在世界之巅,俯瞰众生...
窗外突然掠过的鸟群在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暗影。奥丁的指甲轻轻叩击着王冠靠背镶嵌的蓝宝石,发出水晶碰撞的轻响。
连沙纳德也将拜服在这张椅子之下...
他的气息在皇帝耳畔凝结成白霜,
你真的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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