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闸室的篝火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明明灭灭,映得七把钥匙的金边忽深忽浅,像七颗跳动的心脏。林羽抱着守诺册靠在石壁上,册页间夹着的星精土粉末在呼吸间轻轻浮动,混着墨魂草的烟火气,凝成一股安稳的气息。他数着渠水撞击闸板的声响,从第一声到第一百零八声时,暗渠入口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踩着满地星子走来。
影猛地从石堆上弹起来,怀里的拓荒偶冰珠眼睛瞬间亮如白昼,里面的四个模糊人影正快步靠近,其中一人背着的竹篓上,插着根熟悉的墨兰枝——是李兰村的标记。“他们来了!”他声音发颤,手里的铁锹“哐当”撞在石壁上,惊得银渠虫群一阵骚动,纷纷往钥匙锁孔的方向爬去,像在列队迎接。
最先出现在暗渠入口的是个穿青布衫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淡紫色的布条,与李兰村的墨兰同色。她背着个半旧的竹篓,篓里露出半截青铜锄,锄柄上刻着细密的兰花纹,与李奶奶守诺令上的纹路如出一辙。看见林羽腕间的兰花瓣印记时,她突然停住脚,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正是李兰村分水闸缺失的那半块墨兰佩,“你是林羽?”
林羽点头的瞬间,姑娘将玉佩递过来,两块玉佩刚接触,就发出清脆的“叮”声,拼合成完整的圆,正面的墨兰图案在火光下流转着淡紫的光。“我叫李清禾,”姑娘脸颊微红,指了指身后,“是李奶奶的孙女,按她的嘱咐,带着‘护渠锄’来的。”
锄柄的末端刻着行小字:“传女不传男,守渠如守兰。”字迹是李奶奶晚年的手笔,带着些微颤抖,却依旧有力。林羽摸着锄刃,上面的寒光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突然想起守诺册上的话:“器物认主,如兰认土。”
紧随其后的是个高瘦的青年,穿粗布短褂,肩上扛着把铁凿,凿头的纹路纵横交错,远看像棵盘虬的老槐树。他走到赵建国村的钥匙前,凿子刚靠近锁孔,钥匙就发出“嗡”的共鸣,锁孔里的星精土粉末突然跃起,在青年掌心凝成个小小的槐树叶形状。“赵山,赵爷爷的孙子。”他声音洪亮,像敲着块实心青石,“我爷临终前说,见到能让凿子共鸣的人,就把这‘开石凿’交给他。”
凿柄的暗格里藏着半块槐树佩,与总闸的玉佩拼合时,发出的“叮”声比墨兰佩更沉厚,像两块老石相击。赵山指着凿头的缺口:“这是三年前修赵建国村分水闸时崩的,爷说缺口里藏着渠的魂,得带着它才算完整。”
第三个走进来的是个个头敦实的汉子,穿土黄色短打,腰间别着个陶罐,罐口飘出淡淡的稻香味。他走到王村的分水闸前,刚解下陶罐,闸口的稻苗就突然往他身边倾斜,叶尖扫过罐身的稻穗纹,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王禾,王爷爷的孙子。”他咧嘴一笑,从罐里倒出把稻种,“这是‘润田种’,埋在渠边能测水质,发绿就是好水,发黑就得赶紧修闸。”
王禾的玉佩藏在罐底的夹层里,是半块稻穗佩,拼合时的光芒带着温润的金黄,像晒足了太阳的稻粒。他指着罐身上的刻度:“爷说这罐能装‘渠心水’,装满七罐,就能浇活万亩田。”
最后进来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穿灰布长衫,背着个工具箱,箱上的铜锁是石锤形状,与刘村钥匙的图案完全一致。他蹲在刘村的钥匙前,从工具箱里取出个小铜锤,锤头上的凿痕与石龙雕像的鳞片纹路严丝合缝。“刘石,刘爷爷的儿子。”他说话慢条斯理,像在敲一块精细的石头,“我爹说,总闸的青铜板有七处‘命门’,得用这‘叩石锤’敲对位置,才能防生锈。”
刘石的玉佩裹在块油布里,是半块石魄佩,拼合时的光芒沉厚如岩,在地面投下稳重的影子。他打开工具箱,里面的凿子、錾子摆得整整齐齐,每个工具上都刻着刘村的标记,“这些家伙事,跟了我爹三十年,他说比亲儿子还可靠。”
四位守诺者后代的信物刚摆上石桌,拓荒偶的冰珠眼睛就突然炸开一团光,里面的人影与四人重合,冰珠外层的冰壳“咔嚓”裂开,露出里面的核心——是块小小的星精土,土上刻着个完整的“诺”字。“陶偶认全我们了!”影捧着裂开的冰珠,激动得眼圈发红,“未来的我肯定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周伯将七块分水闸玉佩拼成大圆环,与总闸的七佩圆环并排放在一起,两个圆环的光芒交织,在石壁上投下完整的星图,图上的十四颗亮星连成个“守”字,“十四颗星,总闸七颗,分水闸七颗,”老人的声音带着感慨,“守诺者的智慧,从来都藏在‘合’字里。”
李清禾突然指着李兰村的钥匙,锁孔里的银渠虫正排出银粪,组成个“五”字,“该开五成了。”她从竹篓里取出七块麻布,“李奶奶说,开闸前得用‘护渠布’擦一遍钥匙,布上浸过墨魂草汁,能防钥匙生锈。”
七人分工擦拭钥匙,布面划过钥匙的金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在给老朋友拂尘。林羽擦李兰村钥匙时,发现柄端的墨兰花瓣上多了个极小的牙印,是李清禾小时候咬的,“我娘说,我三岁时把它当糖啃,李奶奶没舍得骂我,只说‘咬过才亲’。”李清禾的脸红得像朵新开的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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