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给墨蝶备‘路引’了。”周伯从竹篓里取出七张泛黄的纸,纸上是李奶奶用七村土调墨画的地图,每个村落的路口都标着个小小的“诺”字,“这纸里混了槐树皮纤维,泡在水里会显出隐藏的路径,万一墨蝶迷了路,把纸泡在溪水里就行。”
影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折成纸船,放进七个陶碗里——就是昨日盛槐根泉的碗,此刻碗底的蜜渍已经凝成花纹,与地图上的“诺”字完全重合。林羽往每个碗里滴了滴引星石渗出的汁液,纸船立刻浮起来,在水面上轻轻打转,船尾拖出的银线与墨茧的光网连在了一起。
岩壁上的绿芽突然剧烈晃动,叶片背面的星纹全部亮起,在矿洞顶部拼出幅完整的星图,比引星网的星轨更精细。林羽认出图上多了条从未见过的暗线,从矿洞一直延伸到七村之外的无名山谷,线旁标着行小字:“旧诺未尽处,新程始发时。”
“是李奶奶留的新路标。”周伯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墨蝶不光要带记忆回家,还得去看看那些没走完的路。”影突然指着星图的角落,那里画着只极小的墨蝶,翅膀上沾着个小小的“羽”字——正是林羽胸口玉佩上的刻痕。
(五)
午时的阳光正悬在天窗中央,墨茧的裂缝突然“咔”地一声裂宽半寸,露出的翅尖上,星纹已经完全成形,像缀满了碎钻。林羽看见翅尖沾着点熟悉的土黄色——是林村老槐树下的黏土,去年他埋玉佩时不小心蹭在上面的,没想到墨蝶竟把这点土也织进了翅膀。
“藏音瓮有动静!”影跑过去时,音盘正在自动旋转,七根音叉同时震颤,发出的《守诺谣》比昨日清晰百倍,甚至能听见李奶奶年轻时的和声。瓮口飘出七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七个模糊的人影,正是七位守诺者的轮廓,他们的手搭在一起,形成个圆形的光门,正对着墨茧。
林羽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守诺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串脚印,前一个踩着后一个的影子。”此刻看着那些重叠的人影,突然明白李奶奶为何执着于收集七村的细节——墨蝶要带的从来不是孤立的故事,而是一串环环相扣的记忆链条,少一环,都不成完整的“诺”。
周伯将七支竹笛重新分好,这次笛孔里多了片对应的树叶:李兰村的墨兰叶、赵建国村的凿子木片、林羽村的槐树叶……“最后一遍调子,要带着叶香吹。”他深吸一口气,将墨兰叶塞进笛孔,“李丫头说,墨蝶认路,靠的不光是声音,还有叶子在风里的颤法。”
林羽将槐树叶按进笛孔,叶片的脉络与笛身的年轮纹正好吻合,仿佛这片叶子天生就该长在这里。他试着吹了个音,槐叶在气流里轻轻颤动,发出的调子比刚才多了层沙沙的尾音,像老槐树在低声附和。墨茧里的叩击声立刻变得欢快,光网的亮度又高了几分。
(六)
未时,矿洞外传来一阵极轻的鸟鸣,七村土的绿芽突然同时转向洞口,叶片上的星纹拼成一行字:“槐叶承露满,蝶翼待风张。”林羽数了数守诺石上的露珠,正好积满了第七片槐叶,叶尖微微下垂,像在示意时辰快到了。
“给墨蝶换‘新衣’了。”周伯打开竹篓最底层,里面是七块绣着星纹的布料,颜色与七村土的颜色一一对应,“这是用七村的草木染的布,李丫头说墨蝶破茧时沾点布上的色,飞过村子时,村民一看颜色就知道是‘自己人’。”
影将布料剪成细条,小心翼翼地缠在墨茧的裂缝周围,布条接触到光网的瞬间,立刻化作七彩的光雾,渗进茧内。林羽注意到林村的土黄色布条渗进去时,茧内突然亮起团温暖的光,像槐树下的阳光——那是他小时候最常待的地方,原来墨蝶连这点记忆都捕捉到了。
引星网的银线开始发烫,网眼上的墨珠滴落得越来越快,落在盼归偶身上,陶偶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手里举着的槐树叶轻轻晃动。林羽凑近看,发现偶的掌心多了个极小的“守”字,是用星精土新凝成的,与他玉佩上的字如出一辙。
“是祖先在认亲呢。”周伯摸着陶偶的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李丫头说,守诺者的血脉里都藏着个‘守’字,墨蝶飞过的时候,这字会发烫,让后代知道,来的是带着记忆回家的信使。”
(七)
申时,矿洞顶部的虚拟星环开始收缩,将所有的光都聚在墨茧上方,形成个巨大的光斑。林羽看见墨茧的裂缝里,墨蝶的触角已经伸了出来,触角上沾着星精丝,正试探着往引星网的节点上搭——它在自己找路。
“该备‘饯行酒’了。”周伯从藏音瓮后拖出个陶瓮,瓮口封着的红布上绣着七颗星,“这是用七村的花蜜酿的酒,埋在守诺石下三十年了,李丫头说墨蝶喝一口,翅膀能沾上所有家的甜味。”
影用陶碗盛出酒,酒液泛着淡淡的七彩光,凑近墨茧时,裂缝里的触角立刻探过来,在碗沿轻轻点了点,酒液里立刻浮起层泡沫,泡沫破灭后,竟在空中拼出七个村落的轮廓,每个轮廓里都有个小小的人影在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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