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寅时的矿洞还浸在墨色里,守诺石旁的莲花灯却已泛出微光。林羽蹲在灯架前,指尖悬在灯芯的银膜上方——里面的七根发丝正随着引星网的震动轻轻起伏,青色发丝周围的槐花瓣沾着层细密的水汽,像刚被晨露洗过。
“槐根泉的水该取了。”影背着空陶罐从通道口走来,帆布包上别着的槐树叶还带着夜露的湿意。他把陶罐放在石桌上,罐口的陶纹突然亮起微光,与莲花灯座的铜纹隐隐呼应,“周伯说‘寅时的泉水含星精,调墨最养魂’,咱们得赶在卯时前回来。”
林羽摸了摸手腕的红印,兰花瓣形状的印记比昨日更深,边缘的纹路里渗出点淡粉色的汁液,滴在陶罐里,立刻化作根极细的红丝,在罐底盘成个小小的“诺”字。“李奶奶在指路呢。”他把红丝小心翼翼地收进瓷瓶,“这丝能跟着墨魂走,不会让咱们走错路。”
往矿洞外走的路上,引星网的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靠近洞口的那截银线缠着圈红丝,正是从陶罐里飘出来的那根。影伸手想解开,红丝却突然收紧,勒得银线“嗡”地一声轻颤,在岩壁上投下老槐树的影子——树干的形状与他昨日画在槐树叶上的轮廓分毫不差。
“它在催咱们快点。”林羽加快脚步,红丝随着他们的移动慢慢松开,像条温顺的小蛇,“李奶奶说过,‘墨魂丝认主,跟着它走,不会迷路’。”
(二)
卯时的晨曦刚染白村西头的天空,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条卧在地上的巨蟒。林羽蹲在树根的凹陷旁,指尖抚过青石板上的墨兰刻痕——经过一夜露水浸润,刻痕里的墨垢变得柔软,用小刷子轻轻一刷,竟露出底下的小字:“泉眼在左三掌,深三尺七寸。”
“三掌……三尺七寸……”影用手掌量了量,在左侧三步远的地方做了个标记,“跟守诺石到槐苗的距离一样!李奶奶把所有的数都串起来了!”
他用工兵铲小心地往下挖,挖到三尺七寸时,果然听到“叮咚”的水声。铲开最后一层浮土,露出个碗口大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水底沉着片完整的槐树叶,叶面上的纹路像张微型地图,标注着泉眼与七个村落的方位。
“你看树叶背面!”林羽伸手捞出树叶,背面用墨写着行字:“取泉时,需默念守诺者的名字,墨魂才会应。”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念出:“李兰、赵建国、周明……”每个名字念出时,泉眼就冒出个小小的气泡,气泡破裂时,散出淡淡的墨香。
影把陶罐放在泉眼旁,泉水自动顺着罐口往里流,流到一半时突然停下,罐底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梳麻花辫的姑娘,正往泉眼里撒槐花粉,嘴里念叨着:“多撒点,墨里才会有甜味,让兰孙喝了,能想起小时候的事。”
“是李奶奶!”影的声音带着激动,他赶紧把陶罐装满,泉水里的人影突然对着他们笑了笑,化作缕墨烟钻进罐口,罐身立刻泛起层淡淡的绿光。
(三)
回矿洞的路上,陶罐里的泉水发出轻微的“咕嘟”声,像在熬什么东西。林羽揭开罐盖,发现水底的槐树叶正在慢慢融化,叶肉化作绿色的汁液,与泉水融为一体,水面上漂浮着七根极细的银线,像从引星网掉下来的。
“是‘星精丝’!”他想起周伯说的“寅时泉水含星精”,“这丝能让墨里的金粒更亮,李奶奶日志里写过‘用星精丝调墨,字会发光’。”
路过12号暗渠时,红丝突然从瓷瓶里飘出来,缠着陶罐绕了三圈。林羽停下脚步,发现暗渠入口的石壁上,有块石头的颜色比别处深,敲了敲,声音发空。影用工兵铲撬开石头,里面藏着个木盒,盒里装着七根不同材质的管子:竹管、铜管、陶瓷管……管口都刻着个“墨”字。
“是调墨用的‘分液器’!”林羽认出这是李奶奶手札里画的工具,“竹管盛槐花粉,铜管盛银触藤汁……”他拿起陶瓷管,管口的陶纹与泉眼的槐树叶纹路完全吻合,“这管是盛泉眼水的!”
把泉水倒进陶瓷管时,管底突然亮起绿光,水面上的星精丝自动缠成个麻花辫,与莲花灯芯里的发丝形状一模一样。“它们在互相认亲。”影指着管身的刻度,“正好能分七份,每份对应一个村落!”
(四)
巳时的阳光透过矿洞天窗,在守诺石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羽把陶瓷管里的泉水倒进七个小瓷碗,每个碗里放了片墨兰花瓣,花瓣接触泉水的瞬间,立刻舒展成完整的花朵形状,与守诺石旁的墨兰一模一样。
“该加墨条了。”周伯抱着装墨锭的木盒走过来,盒里的两块墨条(矿洞找到的和泉眼捞的)已经拼在一起,裂缝处渗出点黑色的汁液,像在愈合,“李丫头说‘调墨要阴阳合,两块墨条得一起磨,墨魂才会全’。”
林羽把墨条放进第一个瓷碗,刚磨了三圈,碗里的泉水就变成了深绿色,水面上的星精丝缠在墨条上,像给墨条镀了层银边。“你看这墨色!”影指着碗底,沉淀的墨渣竟组成个小小的“守”字,“跟玉佩上的字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