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雾还没褪尽时,林羽已经蹲在守诺石旁的墨兰丛里了。指尖捏着那半块嵌着红线的玉佩,凑到鼻尖轻嗅——除了墨兰的清苦香,还混着点淡淡的槐花香,像极了老家村西头那棵老槐树开花时的味道。玉佩背面的“守”字被露水浸得发润,笔画里藏着的细小纹路慢慢舒展开,竟显出七个极小的圆点,与引星网的七个节点位置分毫不差。
“这圆点该不会是……”影的声音从兰丛外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手里捏着片半干的槐树叶,叶面上还沾着点土,“我刚才去看星引石,石板上的星图突然多出七个光点,跟这玉佩上的圆点一模一样。”
林羽把玉佩举到晨光里,圆点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银芒:“李奶奶手札里说,‘守诺者的念想会凝成星子,落在该在的地方’。”他指尖划过其中一个圆点,触感微微发烫,“这应该是七个村落的‘守诺点’,咱们村西头的老槐树,肯定是其中一个。”
影蹲下来,把槐树叶铺在地上,用小石子在叶面上描出老槐树的轮廓:“我昨天回去翻了翻爷爷的旧地图,咱们村的老槐树底下,确实标着个奇怪的符号,当时以为是画错了,现在看……”他用手指点了点符号的位置,“跟玉佩上最亮的那个圆点,形状能对上。”
兰叶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滚下来,滴在槐树叶上,把“槐树”的轮廓晕开一小片湿痕。林羽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槐树下玩,总觉得树根的凹陷里有东西在动,当时爷爷说那是“树灵在呼吸”,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李奶奶埋下的“调墨方子”在等着他。
(二)
早饭后去矿洞深处检查引星网时,发现靠近12号暗渠的那截银线有点松动。影踩着脚手架爬上去固定,手指刚碰到银线,就“嘶”地吸了口冷气——线的温度比别处高,像裹着层温热的水汽。
“怎么了?”林羽举着矿灯往上照,灯光穿过银线的网眼,在岩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这线在动。”影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点惊讶,“不是被风吹的,是自己在缩,像……像有东西在里面爬。”他用小刀轻轻划开线的表层,里面露出根极细的红丝,红丝上沾着点透明的黏液,凑近闻,有股熟悉的墨香。
林羽突然想起李奶奶手札里夹着的那张染墨的棉纸,纸上的墨迹边缘也有类似的黏液痕迹,当时以为是受潮了。他从背包里翻出棉纸,对着光看——果然,墨迹深处藏着根同样的红丝,正随着矿灯的晃动微微颤动,与银线里的红丝像是同根生出来的。
“这是‘墨魂丝’。”周伯不知何时站在脚手架下,手里捏着个装着墨锭的木盒,“老话说‘墨有魂,丝牵之’,李丫头当年调墨时,总爱在墨汁里掺点兰草汁,说是能让墨魂附在丝上,牵着念想走。”他打开木盒,里面的墨锭上刻着朵兰草,边缘的缺口正好能嵌进半块玉佩,“这墨锭是赵老哥当年给她做的,说等兰孙来了,让他用这墨续写守诺册。”
墨锭接触到玉佩的瞬间,红丝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顺着银线往引星网的中心窜去,在网眼上留下淡淡的墨痕,像在画一张看不见的地图。
(三)
中午在守诺石旁的石桌上整理守诺册时,林羽发现昨天写的“第一百零七诺”旁边,多了行极淡的小字,是李奶奶的笔迹:“槐根有泉,墨方藏底。”他用指尖蘸了点墨兰的露水,轻轻涂在小字上,字迹渐渐清晰——
“取槐根下三尺的泉水调墨,加三瓣晨露未干的墨兰花,再埋回树下七七四十九天,墨魂自醒。”
“槐根泉?”影凑过来看,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老槐树底下有个石缝,夏天总往外冒泉水,村里人都说那是‘活泉’,喝了能记事儿!”他小时候偷喝泉水,被爷爷追着打,现在想来,爷爷当时的眼神,倒像是故意让他去喝似的。
周伯在一旁用竹篾编着新的网兜,闻言笑道:“那泉眼是赵老哥年轻时挖的,说‘守诺得有根,根在泉里’。”他把编好的网兜递给林羽,“装墨锭用,泉边潮,得透透气。”网兜的缝隙里,还夹着几片晒干的槐树叶,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林羽把墨锭放进网兜时,发现墨锭上的兰草图案里,藏着个极小的“羽”字——跟他名字里的“羽”一模一样。墨锭的重量突然变沉了些,像吸了水似的,凑近听,竟有极轻的“滴答”声,像泉眼在滴水。
(四)
下午去村西头的老槐树下时,阳光正好穿过槐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树根处果然有个凹陷,比林羽小时候看到的更深了些,边缘的泥土上,还留着个模糊的手印,大小跟他的手掌差不多。
“李奶奶的手。”影蹲下来比了比,“跟你上次在矿洞找到的那枚铜盒上的手印,形状对上了。”他用小铲子小心地挖开凹陷周围的土,露出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朵墨兰,花瓣的纹路里,积着层薄薄的墨垢,像有人用手指反复摩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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