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雾尚未散尽时,守诺石旁的槐苗已经挂上了细碎的露珠。林羽蹲在石前,指尖轻触花苞新裂开的第四道缝隙——粉色花瓣边缘卷着细小的绒毛,沾着的露水在晨光里折射出虹彩,隐约能看见瓣心印着的纹路,像极了莲心灯座的齿轮图案。
“月晶亮了。”影的声音从灯座方向传来,他手里捏着块软布,正小心翼翼地擦拭嵌在灯座凹槽里的月晶。晶体表面的光斑比昨日更密,在石面上投下的星轨图渐渐清晰,最亮的那颗星正对着12号暗渠的方向,“李奶奶说‘月晶引轨,星随诺动’,看来今天该去12号渠补记星图细节。”
林羽起身时,胸前的钢笔突然发烫,笔帽上的枫叶纹路里渗出点淡绿色的墨痕,在衣襟上晕开个小小的“兰”字。他低头看着那墨痕,突然想起12号暗渠陶瓮底的字迹——“灯芯需以月光养四十九日”,而月晶的星轨图上,恰好标注着每日月光最强的时辰,寅时三刻的光斑总比别处亮三分。
“寅时三刻……”他翻开日志,在昨天的记录旁补了行字,“今日寅时三刻,需将灯芯转向月轨方向,让月晶的光正好落在银膜上。”钢笔落下的瞬间,月晶的光斑突然跳了跳,像在应和。
(二)
往12号暗渠走的路上,通道两侧的墨魂草叶片上,都凝结着月牙形的露珠。影摘下一片草叶,露珠在叶尖滚动,映出他模糊的影子,像面小小的镜子。“李奶奶手札里说这是‘墨镜草’,”他晃了晃草叶,露珠里的影子突然变成个梳麻花辫的姑娘,正往陶瓮里放灯芯,“是兰奶奶!”
林羽接过草叶,露珠里的影像也跟着变了——赵爷爷正往封泥上按手印,指节用力到发白,李奶奶站在旁边举着灯,灯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影像消失时,露珠“啪”地落在地上,溅起的泥点里竟混着点银色的粉末,是月晶的碎屑。
“这草能映出过去的影子。”林羽把粉末收进小罐,“月晶的光混着墨魂草的气,就能显影,和老相机的原理差不多。”他想起307仓库里找到的旧相册,里面的照片边缘也沾着同样的银粉,当时周伯说“李奶奶总爱用月晶粉定影,说‘这样照片里的人不会褪色’”。
12号暗渠的溶洞里,钟乳石上的水珠滴落得更急了,“嗒嗒”声连成串,像在敲鼓。影举着矿灯照向洞顶,发现钟乳石的排列很奇特,每隔五尺就有一根石尖朝下,正好对着地面的七个凹陷——与灯芯里的七根发丝数量一致。
“是‘承露石’!”林羽指着凹陷处积着的水,“李奶奶说过,钟乳石的水含月精,能养灯芯。你看这水的波纹,和月晶的星轨频率完全同步。”他用陶罐舀了些承露水,水接触空气后泛出淡淡的银光,倒进随身携带的水壶里,壶壁立刻映出片模糊的兰影。
(三)
溶洞深处的石台上,除了装灯芯的陶瓮,还摆着个旧木盒,盒身刻着细密的兰花纹。林羽打开盒子,里面铺着块深蓝色的绒布,放着七枚铜制的小令牌,牌上分别刻着守诺者的名字,“兰”字令牌的边缘缠着圈红头绳,正是“双环同心结”。
“是‘守诺令’!”影拿起刻着“建国”的令牌,背面刻着行小字:“1969年,与兰共修12号渠,补承露石七处,记一诺。”字迹是赵爷爷的,牌角还沾着点红泥,和陶瓮的封泥同色,“每块令牌都记着对应的守诺事!”
林羽发现令牌的底座有凹槽,七枚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个圆形,圆心处的图案与莲心灯座的莲花纹完全吻合。“把令牌放在灯座的凹槽里,说不定能激活月晶的星轨!”他把令牌小心地收进木盒,绒布的角落绣着个小小的“守”字,针脚里嵌着点墨魂草的纤维。
他们在石缝里又找到本旧账册,封面写着“星轨补记”,里面详细记录着每月月圆时的星位变化,其中一页用红笔标着:“1975年闰八月,双星交汇,月辉最强,此日点灯,可通五十年记忆。”林羽掐指一算,今年正好是闰八月,能量潮汐的月圆夜,正是双星交汇之时。
“李奶奶早就算好了!”影的声音带着激动,“她说的‘月圆时点亮’,指的就是闰八月的双星夜!”账册的最后夹着张星图,上面用墨魂草的汁画着条红线,从12号渠的承露石一直连到守诺石的顶端,红线旁写着:“月辉引路线,需以七令为标。”
(四)
中午回到守诺石旁,林羽把七枚守诺令按星轨方位摆在灯座周围,令牌刚放稳,月晶的光斑突然变得极亮,在石面上投下完整的星图,红线从灯座一直延伸到槐苗的花苞,像条发光的脐带。
“通了!”影指着红线经过的墨魂草,草叶上的银光顺着红线流动,在花苞上汇成个小小的光点,“月辉的路线连上了!”
周伯送饭来时,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除了槐花饼,还放着个小瓷瓶,瓶身刻着“兰露”二字。“这是用墨兰的花苞蒸馏的露,”他把瓷瓶递给林羽,“李奶奶说‘灯芯养到第三日,需滴三滴兰露,让它记着兰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