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雾还没褪尽时,矿洞的石阶就浸在了湿漉漉的水汽里。林羽踩着沾露的石板往暗渠走,赵爷爷的钢笔在胸前口袋里微微发烫——这是“墨醒”的征兆,李奶奶手札里写过,当忆魂墨感知到新的记忆碎片时,信物就会发热。他下意识摸了摸笔帽,枫叶纹路硌着掌心,像在提醒什么。
影背着装满工具的帆布包,脚步比平时慢了半拍,眼睛却没闲着,盯着石阶缝隙里钻出的墨魂草。那些新抽的嫩芽泛着半透明的绿意,叶尖挂着的露珠里,竟能看见细碎的人影在晃动。“你看这露珠,”他用指尖轻点叶片,露珠滚落,在石板上砸出个小小的墨点,“是昨晚守诺石的光映进去了,李奶奶说这叫‘墨影留痕’。”
林羽凑近看,那墨点在石板上慢慢晕开,浮现出模糊的字迹:“3号暗渠的银触藤该换了。”是赵爷爷的笔迹,和日志里1963年那页的字迹重合度极高。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守诺石脉络图上看到的3号入口标记,旁边确实标着“银触藤周期:三年一换”。
“周伯说过,墨魂草能‘显旧痕’,”影把工具包放在石阶上,拿出卷尺开始丈量暗渠入口的宽度,“这些草长在哪,哪就有没清理干净的旧墨渍,咱们顺着草找,准能发现没记在日志上的细节。”
石阶尽头的石壁上,爬满了银触藤,深绿色的藤蔓间缠着些干枯的红绳,是“双环同心结”的样式,和昨天在墨池边捡到的种墨包上的绳结一模一样。林羽伸手扯了扯,绳结很牢,显然是特意系上去的。藤蔓下的石缝里,塞着个小小的陶片,上面用忆魂墨写着个“兰”字,墨迹已经发乌,却依旧清晰。
“是李奶奶的标记!”影凑过来看,“她手札里画过这种绳结,说‘系在藤上,就知道哪片该留,哪片该换’。”他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把陶片取出来,陶片边缘有个细小的缺口,正好能和林羽口袋里那块从墨池捞出来的陶片对上——两块拼在一起,正是个完整的“守”字。
(二)
上午清理3号暗渠时,林羽在银触藤的老根里发现了个更隐蔽的东西。那是个铜制的小匣子,被藤蔓紧紧裹着,表面长满了铜绿,打开时“咔哒”一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匣子里铺着层槐树叶,叶子早已干透发脆,却依旧保留着淡淡的香气。
“里面是……账本?”影扒开树叶,露出一叠泛黄的纸,纸页边缘已经卷成了波浪形,上面用忆魂墨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开头几行是:“1965年3月,3号渠银触藤产量:7斤6两,其中3斤做墨引,2斤留种,余2斤6两送墨池。”字迹娟秀,是李奶奶的笔体。
林羽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纸页背面用朱砂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墨魂草最佳种植点”,旁边写着行小字:“此处土中含‘月屑’,草长三寸即割,过寸则失魂。”他想起周伯昨天说的“月辉引结界”,突然明白“月屑”大概就是能储存月光的土壤——守诺石脉络图上,3号暗渠的位置正好对着月轨经过的弧线。
“月屑?”影用小铲子挖了点渠边的土,放在掌心搓了搓,土粒在阳光下泛着极细的银光,像掺了碎星子,“这土真发亮!难怪墨魂草长这么好,你看这草叶边缘,都镶着圈银边呢。”
他们顺着地图标记的位置往前走,果然在暗渠拐角处找到片密集的墨魂草,草叶正好三寸长,叶尖的银光比别处更亮。林羽拿出镰刀刚要割,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是赵爷爷的钢笔从口袋里滑出来,笔尖正对着草叶根部。
“等等!”他按住影的手,“李奶奶写‘过寸则失魂’,说不定根部藏着东西。”用小刷子轻轻扫去草根周围的土,果然露出个小小的陶管,管口用槐树叶塞着,里面卷着张纸,是赵爷爷的笔迹:“兰丫头种的草,得顺着月光割,寅时割则魂满,卯时割则魂散。”
影看了看表:“现在正好寅时!”他举着矿灯照向草叶,银边在灯光下流转,像活了似的,“难怪周伯让咱们卯时前必须结束清理,原来时辰这么关键。”
(三)
中午回到守诺石旁休息,林羽把铜匣和陶管里的东西放进工具箱,刚要坐下,就听见丫丫在远处喊:“林羽哥!影哥!快来看!守诺石上长字了!”
跑过去一看,守诺石原本光滑的表面,不知何时渗出了深色的纹路,慢慢连成行字:“墨魂聚,月屑生,十七渠,一脉承。”字迹和铜匣里账本上的笔锋隐隐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赵爷爷钢笔的硬朗。
“是守诺石自己显字了!”影伸手摸了摸,纹路是湿润的,像刚用墨写上去,指尖沾了点墨色,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这墨里有月屑!和3号渠的土一个味道。”
周伯背着药箱走来,看到字时捋了捋胡子:“李奶奶当年说过,守诺石是‘活物’,会把重要的事刻在身上。这‘一脉承’指的就是暗渠和守诺石的联系,看来咱们找对方向了。”他打开药箱,拿出个小瓷瓶,“这是用墨魂草汁做的药膏,你们刚才割草时肯定被银触藤划到了,擦擦能防‘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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