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听了杨逍所言,沉默不语。
他知道杨逍的话虽略带机锋,所指却皆事实。
明教群雄离心,今日暂止干戈,来日难免复归散沙;小昭纵能强行带走,难道真要她余生东躲西藏?
他心底着急地想着:“敏姑娘究竟将义父藏于何方?若得早日接回他老人家,万事皆安……”
良久,方在众人灼灼期盼中颔首:“好……无忌代义父谢逊,暂摄此责。”
登时群情欢腾,欢呼声直欲掀翻屋顶。
“哈哈哈!好!好!好!”殷天正虎目微湿:“若素素泉下知晓我外孙这般出息……憾甚!憾甚!”
周颠更是举杯跃起:“众兄弟!为新教主!满饮此杯!”
“敬教主!”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张无忌连忙举盏正色:“诸位,是代副教主。”
彭莹玉仰头饮尽,笑道:“什么教主,副教主的,这都是教主,都是教主。”
其余人都点头附和。
各人心思如闪电转过——
这般人物:武功震古烁今,对他们恩义深重如山,仁义之心让人叹服。上哪里寻第二个教主去?便是狮王归来,也定要连哄带劝,使他“识趣”让贤。
此教教主,非他张无忌莫属!
张无忌心下亦自有主张:待寻回义父,医好眼疾心魔,便将教主之位奉还,然后回武当做逍遥道士,顶多日后明教有难,略施援手便是。
双方心思各异,但这席酒,倒也喝得其乐融融,直至月挂中天。
次日清晨。
蛛儿于陌生厢房悠悠转醒。
“昨日……我找到了……”迷思渐清,脑际骤然清明——“张无忌!”她心念猛震,翻身下床,顾不上靸鞋趿拉,发疯般冲出厢房!
庭院空寂,杳然无踪。
她心头发紧:“不行……不能再让他溜走!”
侧耳细听,果有脚步轻近,当下身行如风,一把抓住那托着点心盘的侍童双肩。
托盘“当啷”碎地。
童子吓得一哆嗦,待看清蛛儿面容,恍然道:“小…小姐可是寻张教主?”
童子听说过张教主身边有个丑姑娘,心中料想应该是此人了。
“张教主?”蛛儿一愣,旋即恼道,“我问的是张无忌!”
“小人说的便是新任明教张教主!小姐是昨日昏迷,未得消息……”
蛛儿松开手,满面愕然:“他……当教主了?”
童子揉了揉肩膀,解释道:“张教主如今便是我们明教的教主,光明顶上的人都清楚。小姐是昨日昏迷了,所以才不知晓。”
“快!带我去见他!”
童子看着一地狼藉,苦笑道:“小姐,这是张教主让我给他带的点心。”
蛛儿顿觉尴尬。
童子重换一份点心,引蛛儿至内堂书房。
室内檀香袅袅。张无忌正伏案疾书,他不单单要把新修版的《七伤拳》卷写下来交给山下的崆峒派,更要为明教革新撰拟条陈。
他既担其任,必尽其责。
“教主,早膳到了。”
“搁下便是。”张无忌头也不抬。
童子轻轻退出,掩上了门。
笔锋簌簌间,一道炽烈目光落于背上。张无忌眉头微蹙,抬眼正撞见蛛儿柔如春水的双眸。
“表妹醒了?”张无忌温声道,“可用过早点……”
话未尽,被蛛儿径直打断:“你当真是张无忌?”
“嗯,如假包换。我便是你表哥张无忌。”
蛛儿立即扑至身前,素手一探,揪住他那长须就是一拽。“呀!痛!”张无忌猝不及防。
“为何留这劳什子胡须?”蛛儿嗔道,“骗我叫‘前辈’,你倒有脸!”
张无忌揉着下巴苦笑:“易容行走,不得已为之。江湖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寻我义父手中的屠龙刀下落呢。”
蛛儿松开胡须,上下打量着张无忌,她发现对方脸除了嫩了些,从任何地方看去都是一个中年人,“哼!往后你若再躲躲藏藏——”
“自当相告。”张无忌忙保证。
招呼人又添了份早点,二人且食且谈。欢声方起,门外又添莺声两串——杨不悔笑语朗朗在前,小昭垂首趋步于后。
“无忌哥哥!”杨不悔见蛛儿与张无忌笑语晏晏,便跳近桌前,“这些年我好生想你。”
蛛儿立时横身挡住,柳眉倒竖:“你是何人?”
“殷姐姐好健忘。蝴蝶谷中,咱们不是见过么?”杨不悔嬉笑着想绕开她。
经此一提,蛛儿依稀忆起当年张无忌身后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心头警铃更响。
二女你遮我挡,恰如花蝶穿柳。
张无忌扶额长叹:“若无大事,还请暂避。我……案牍如山。”
“我帮你!”
“无忌哥哥,我来!”
二女竟异口同声!
“不用。”张无忌摇头,这些条陈教务,岂是她们能插手?言罢转身复至案前,笔走龙蛇。
一旁静默的小昭已垂首磨墨。
蛛儿、杨不悔眼神一碰,便要争那磨墨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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