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渐落的厅堂内,那些尚存一丝血气、正与银衣死士死命缠斗的海沙帮众,忽见自家龙头帮主吴天彪如山巍身躯轰然仆倒,心中那一腔凶戾之气登时如一窒,且快速消散着。
他们手中兵刃不觉慢了几分,口中呼喝逐渐低落,眼中只剩下惊惧无措。挣扎无用的绝望感弥漫全身。
然而,那十尊银白“铁像”却仿佛对这副战战兢兢的场景视若无睹!拳、掌、指、踢。动作竟无分毫迟滞,依旧精准、冰冷、如同不知疲惫的狂风撕裂残云。
他们脑里只有一个任务——“打倒所有人,毋伤性命”。人只需站着,便是抵抗;抵抗未息,则任务未完成!
直至最后一个勉强挺立的海沙帮汉子因臂骨脱臼惨嚎着软倒泥尘之中,十道灰影方才同时收势——如林骤停而至静,纹丝不动!对满地狼藉哀嚎恍若未闻。
整个赤潮厅浸淫在翻滚的呻吟声浪里:断臂折腿者捂住伤处痛苦蜷曲,筋脉遭封者如烂醉泥鳅扭动不止;还有人干脆四肢发麻,摊平在地,只剩下不住抽搐的脑袋失神地望着屋脊……唯独不见再有站立身影。
而十名银衣死士身上或肩上嵌着的短叉、尖刺棍棒兀自闪着冷光,宛如嵌入山石的顽铁枯枝一般显得他们更加可怕与非人。
他们身上点点暗色液体无声滴落石板,分不清是他们的,还是他们对手的。
“止血,包扎一下。”张无忌轻声呼喊道,有点无奈。
“遵命!”十名银衣人齐声回应,这才机械地动手:沉肩拔下入体的叉枪棍棒,取事先备好的银针金疮药麻利封住流血穴位;再撕开布条或黑胶带子似的伤布缠紧伤口,动作一丝不苟,如同机器一样。
张无忌面具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这支由逍遥王以药毒毁心、夺魄功炼就的银衣死士,仿佛世间孤魂,只听人号令彻彻底底是活死人罢了!
他往昔屡次尝试开解唤醒些许感情,至今徒劳。只能强硬地让他们记住一点:保护自己不要死。
与此同时。
星火河寨上澜蛟帮灯火尚闪,奔雷率领两队裹带银衣死士,一声不发如电猛袭!如开闸入滔天洪水倒灌小礁!澜蛟帮正副帮主猝不及防之下护院兵马根本拦不住奔雷生等人的进攻,直到最后两位主副帮主未及拔刀便被擒获!
铁叉门总坛院落夜虫声唧唧,却被死寂阴翳笼罩。张启樵只消一声轻笑,蛇魔早已潜入水源放毒,血魔则化身杯宴厨佐游荡在回廊。欢宴灯火不过半炷香时间,铁叉门门主与心腹便先是一阵阵晕眩后相继栽倒竹榻上不省人事。
太湖飞星坞望星楼上凉风习习,闪电凭她那独步江湖的奇诡轻身术,如一缕风溜上九曲连环栈桥栈尖,无声登顶。用迷香把飞星坞坞主与他儿子迷晕,然后悄无声息地带走。
张无忌与赵玉儿将吴天彪三人妥善地置于船舱内,让银衣死士换上了寻常海沙帮的衣物,便乘船趁着夜色,朝五十里外的赤潮帮的总舵疾驰而去。
他们目的只有一个,把赤潮帮的帮主“青眼贼”韩霸一起抓了离开。
船近赤潮帮盘踞水道的入口暗处,幽黑的海面上如鬼火般“嚯”地亮起七八点摇曳灯火!三条快如梭鱼的狭长舢板撕裂水影,自犬牙交错的礁岩缝隙中猛然插入前方水道,船头交叉横拦!
当头一条舢板,一个膀大腰圆的黑皮头目杜猛手按腰间分水刺刀柄,扬声高喝,中气十足在黑沉沉的海面上荡开:
“呔!前面可是海沙帮的船?这深更半夜,昏头转向闯进我赤潮帮的门墙,是老鲨鱼脑壳被门夹了,还是下面小的活腻歪了?”
赤潮与海沙两大帮在海上争食多年,彼此船只样式、水道暗哨皆了如指掌。海沙帮的船趁夜突至,明摆着就是找茬。
船头立着的一名银衣死士(传张无忌的传音入密),腔调生硬得如同铁锈摩擦瓮壁:“奉吴帮主之令,有要事面见韩帮主商议。”
杜猛借着船头高挂的风灯细辨船头众人透着一股冷漠的气色,眉头拧成了疙瘩:“商议?哈!前些时日争锋口时,两帮的兄弟还染红了海浪,你们那头老鲨鱼几时学会‘商议’了?”
“啧…怪得很,你又是何人?你们海沙的新面孔老子都认得七七八八,怎对你半分印象也无?”
银衣死士继续依照张无忌所言,冷冰冰抛出重饵:“我们帮主想要归还近日从你们那拿的地盘。”
那头目浑身一震,一脸惊讶,那地盘可是一块肥肉,他不相信对方就这么送回来,“你们海沙要什么条件?”
银衣死士陡然发笑,笑声充满了冷意:“你能做主?”
杜猛脸上一阵青红皂白交替,被这硬梆梆的话噎得半死。他咬咬牙,知晓这事情可是很重要,他们帮主这几天都为这事情烦恼。
最终僵硬摆手,朝身后喝道:“都、都收了家伙!——把海沙帮的贵客迎进水闸码头!”
又霍然回头,恶狠狠对着银衣死士威胁道:“跟老子的帆,半点偏差,莫怪箭矢无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