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的欢呼声还在体育馆上空回荡,金色的聚光灯追逐着捧着奖杯的队伍,记者的闪光灯像繁星般密集。赵磊捧着奖杯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指腹摩挲着奖杯底座刻着的队名,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他掌心发烫。当队长接过话筒喊出“我们是冠军”的瞬间,他和队友们相拥而泣,汗水、泪水混在一起,滴落在胸前的队服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可喧闹终究会散去。队友们被教练和前来祝贺的亲友团团围住,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喊“赵磊,最后那个三分太绝了”,有人塞给他一瓶冰镇矿泉水,他都只是笑着点头回应,心里却像被一种温热的情绪填满,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分享这份迟来的喜悦。
他悄悄从人群的缝隙中溜出来,怀里抱着用毛巾裹好的奖杯,独自一人走到了体育馆的角落。这里是他平时训练累了就会来的地方,墙角有一道被阳光晒得褪色的划痕,那是他去年练突破时不小心用膝盖蹭到的。此刻,角落里只有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的回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赵磊靠着冰凉的墙壁滑坐下来,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额头上还没消退的肿块——那是决赛第三节,对方中锋犯规时撞到的,当时只觉得一阵眩晕,可他咬着牙摇了摇头,坚持完成了接下来的进攻。现在回想起来,那股子拼劲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运动背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上沾着些许汗水,指纹解锁时顿了两下才打开。通讯录里“爸爸”两个字格外醒目,后面跟着一个篮球的表情包,那是去年父亲节他特意设置的。指尖悬在拨号键上,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听筒里先传来的是嘈杂的背景音,像是电视里正在播放比赛回放,紧接着就是爸爸急促又带着期待的声音:“磊子?是不是结束了?赢了没?”
赵磊把脸埋在膝盖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本准备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场景:爸爸一定是守在电视机前,手里攥着遥控器,妈妈坐在旁边,可能还织着毛衣,却时不时抬头盯着屏幕。从他开始打篮球起,家里的电视就永远锁定在体育频道,只要有他的比赛,不管多晚,爸妈都会守着看。
“爸,”赵磊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我们赢了,拿到冠军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电流的滋滋声。赵磊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爸爸带着激动的哽咽声,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好小子,爸爸为你骄傲!”这句话刚说完,就传来妈妈的哭声,还有爸爸慌忙安慰的声音,“你看你,哭什么,儿子赢了该高兴才对。”可赵磊听得出来,爸爸的声音也在发抖。
“你妈妈都哭了,”爸爸的声音重新传来,带着刻意的平稳,“她下午就去菜市场买了五花肉,说要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等着你回家呢。炖了一下午,现在估计都入味了。”
红烧肉的香味仿佛顺着听筒飘了过来,赵磊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想起小时候,每次打完比赛回家,不管输赢,妈妈都会给他做红烧肉。赢了,是奖励;输了,是安慰。那时候他总嫌妈妈做的肉太肥,现在却觉得,那肥而不腻的口感,是世界上最好的味道。
“爸,我马上回去,我太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了。”赵磊笑着说,眼泪却又一次涌了上来,砸在毛巾包裹的奖杯上,“你们等着我,我先去和教练打个招呼,然后就赶回家。”
“不急不急,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爸爸连忙说,“我们等着你,菜都给你留着热乎的。”
挂了电话,赵磊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指腹还残留着屏幕传来的温度。他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电话里妈妈的哭声和爸爸的哽咽还在耳边回响,那句“我们为你骄傲”比任何奖杯都让他心头发烫。他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那些因为输球而失眠的夜晚,那些被伤病折磨的日子,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去年冬天的训练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是一场重要的预选赛前夕,他在一次对抗训练中崴了脚踝,肿得像个馒头。医生说至少要休息一个月,可他知道,少了他这个主力后卫,球队很难挺进决赛。他瞒着教练和爸妈,每天早上五点就偷偷溜到训练馆,用冰袋敷完脚,就拄着拐杖练习投篮。
场馆里的暖气不太足,他的手指冻得发紫,投篮的命中率也一落千丈。有一次,他投了十几个球都没进,气得把篮球狠狠砸在地上,篮球弹起来撞到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在他蹲在地上失落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磊子,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别冻着。”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我给你寄了件羽绒服,是你最喜欢的黑色,应该明天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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