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中秋前夕,林枫难得抽出时间回青泉县看望父母。自从调任永川市后,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车子驶进熟悉的农机厂家属院,林枫远远就看见母亲站在楼下张望。两年不见,母亲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妈,我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林母拉着儿子的手,上下打量着,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没好好吃饭?
挺好的,您别担心。
走进家门,父亲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儿子回来,只是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喜悦藏不住。
嗯,坐吧。林父放下报纸,永川的工作还顺利?
都挺好。
简单的话语间,是典型的中国式父爱——深沉、含蓄,却无比真挚。
晚饭时,林母做了一桌子林枫爱吃的菜。席间,不免说起家长里短。
你大舅前阵子来找过你爸。林母欲言又止,他儿子,就是你表弟小军,想在永川找个工作...
林枫放下筷子:妈,您知道的,我不能开这个口子。
知道知道。林母连忙说,你爸当时就回绝了。我们说好了,绝不给你添麻烦。
林父接口道:你在那个位置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帮不上忙,但绝不能拖后腿。
林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没什么文化,但在大是大非上从不糊涂。
饭后,林枫陪父亲在小区里散步。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几乎没什么变化。
听说你和沈省长的女儿...林父突然问道。
我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林枫如实相告,她是个很优秀的人。
门第差得太多了。林父叹了口气,咱们就是普通工人家庭...
爸,时代不同了。林枫安慰道,重要的是两个人是否志同道合。
正说着,几个老邻居认出了林枫,纷纷过来打招呼。
老林,你儿子真有出息!
枫子现在是大市长了!
林父脸上洋溢着自豪,却不忘谦虚:都是组织培养的。
第二天,林枫去看望姑姑。一进门,就见表弟小军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哥...小军怯生生地站起来。
怎么回事?林枫看向姑姑。
这孩子非要去做生意,把工作辞了,结果赔了个精光。姑姑红着眼圈,现在天天在家待着...
林枫在表弟身边坐下:说说,怎么回事?
我跟朋友合伙开餐馆,被人骗了...小军声音越来越小。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小军低着头,哥,能不能帮我在永川...
不能。林枫斩钉截铁,但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他拿出纸笔:第一,去找份正经工作,从头做起;第二,利用业余时间学门技术;第三,把这次失败的教训记在心里。
见小军还有些犹豫,林枫语气严厉起来:你要是我的亲弟弟,我现在就给你两耳光。男子汉大丈夫,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哥,我知道了。小军抬起头,眼中重新有了光彩,我会自己想办法。
临走时,林枫悄悄给姑姑留了些钱:让他吃点苦是好事,但生活上该帮的还是要帮。
回到永川后不久,林枫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小军找到工作了,在一家汽修厂当学徒,干得很起劲。
这孩子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说是要向你学习。林母欣慰地说。
更让林枫意外的是,沈清云在一次闲聊中提到了这件事。
听说你教育表弟很有方法?
你怎么知道?
沈省长有个老部下在青泉,听说了这件事,在省里当正面典型宣传呢。沈清云笑道,说你治家严谨,堪为表率。
林枫摇头苦笑:这都要宣传?
这说明大家开始用更高的标准要求你了。沈清云意味深长地说。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一位在永川做生意的远房亲戚,提着礼物来到林枫办公室。
枫子,哦不,林市长...这位表叔陪着笑脸,我那个工程公司,想参与旧城改造项目...
表叔,林枫正色道,如果您公司符合条件,欢迎参加公开招标。如果不符合条件,找谁都没用。
这不是有你在嘛...
有我在更不行。林枫态度坚决,要不您现在就去报名投标,要不就把东西拿回去。
表叔悻悻而去。后来听说,他的公司资质确实不够,转而去找其他领导,也都被拒绝了。
这件事在亲戚圈里传开后,再没人敢来找林枫。倒是父母在老家,因为教子有方,受到了街坊邻居的敬重。
中秋之夜,林枫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窗外明月当空,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爸,妈,中秋快乐。
快乐快乐!电话那头很热闹,你小军表弟也来了,还带了女朋友。这孩子现在可懂事了...
挂了电话,林枫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作为儿子,他不能常伴父母左右;作为兄长,他对表弟严厉有加。但他相信,这才是对家人真正的爱。
手机响起,是沈清云发来的照片——一轮明月下,是省城的地标建筑。配文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林枫会心一笑,回复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好的感情,是彼此的助力,而不是负担;好的家风,是前行的动力,而不是羁绊。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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