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静心茶馆。
此处远离闹市喧嚣,选址颇为讲究,背靠一小片竹林,面临一弯清浅溪流。茶馆本身是座两层木楼,飞檐翘角,古朴雅致。洛云曦按约定时间抵达时,一名青衣小厮早已在门口等候,恭敬地将她引至二楼临窗的一间雅间。
雅间内陈设简单,一方案几,两只蒲团,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窗外竹影摇曳,光线透过半掩的竹帘,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上等龙井的清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
案几对面,已端坐着一人。
一身月白锦袍,墨发以一支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温润如玉,气质清雅出尘。正是数日前送信邀约的神秘“墨公子”——回春坊的主人,墨子宸。
听到脚步声,墨子宸缓缓抬眸。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倒影。然而,当洛云曦迎上他的目光时,却 Nas?片清澈之下,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深邃与复杂,如同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洛小姐,请坐。”墨子宸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如春风,却带着一种天然的距离感。他亲自提起桌上的紫砂小壶,为洛云曦斟了一杯热气氤氲的清茶。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从容,显然是此道高手。
洛云曦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并未碰那杯茶。她直接开门见山:“墨公子邀我前来,信中所提‘令牌’与‘旧怨’,不知可否详解?”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可能掌握着母亲死亡真相线索的人时。
墨子宸似乎对她的直接并不意外,他放下茶壶,目光落在洛云曦腰间佩戴的香囊上——那枚黑色令牌被她巧妙地藏于其中。
“洛小姐果然爽快。”他浅浅一笑,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无波无澜,“那枚令牌,不知洛小姐可否借在下一观?”
洛云曦眸光微凝,没有立刻动作。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看似无害,实则气场沉稳,深不可测。将关乎母亲遗物的关键线索轻易交出,并非明智之举。
“墨公子如何得知我身上有此物?”她反问道,语气带着一丝警惕。
墨子宸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向窗外:“有些东西,即便隐藏得再好,其独特的气息,对于特定的人来说,也如同黑夜中的萤火。何况……此物与令堂云氏,渊源颇深。”
提及母亲,洛云曦的心猛地一紧。她定定地看着墨子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最终,她缓缓伸手入怀,取出了那枚冰凉的黑色令牌,但并未递过去,只是将其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几上。
令牌非金非玉,入手沉坠,通体黝黑,表面布满奇异的暗纹,中心那个神秘的图腾在茶室柔和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透着一股古老而诡异的气息。
墨子宸的目光落在令牌上,眼神骤然变得复杂起来。有怀念,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
“果然是它……”他低声喃喃,仿佛自语,随即抬眸看向洛云曦,神色恢复了平静,却多了一份郑重,“此物,名为‘隐宗令’。”
“隐宗令?”洛云曦重复道,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终于,关于这令牌的第一个名字,被揭晓了。
“不错。”墨子宸点头,“它是天启王朝,乃至更广阔地域里,一个极为古老、极为隐秘的组织——‘隐宗’的信物之一。”
隐宗?洛云曦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原主的记忆,以及她前世所知的情报,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这足以证明,这个组织隐藏得有多深。
“墨公子似乎对这‘隐宗’颇为了解?”洛云曦不动声色地试探。
墨子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枚令牌:“隐宗势力庞大,触角遍及朝堂江湖,内部派系林立,行事诡秘莫测。寻常人,莫说了解,便是听过其名号的,也寥寥无几。”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而令堂云氏……她与隐宗,曾有过一段不浅的渊源。”
洛云曦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来了,关于母亲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吗?
“渊源?”洛云曦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追问道,“什么样的渊源?我母亲不过是丞相府深居简出的夫人,如何会与这等神秘组织扯上关系?”
墨子宸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低垂,似在斟酌言辞:“洛小姐可知,令堂云氏,并非土生土长的天启国人?”
洛云曦心中又是一震。关于母亲的来历,原主的记忆中一片模糊,只知道是父亲洛秉坤年轻时游历江南所娶,带回京城后便深居简出,郁郁寡欢。难道母亲的身份另有隐情?
“愿闻其详。”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墨子宸。
墨子宸轻叹一声,似有无奈:“具体细节点滴,恕在下目前无法尽数告知。只能说,令堂的身份……远比丞相夫人这个名号要复杂得多。她曾是隐宗极为看重之人,亦持有过这枚隐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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