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端坐于圜殿龙椅之上,目光扫过瞿式耜、严起恒、焦琏、卢鼎、徐啸岳五人,神色平静,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诸卿,桂林已定,然广西未宁。浔州陈邦傅,拥兵自重,朕蒙尘时,此人便首鼠两端。
此前李逆部进攻桂林,此人依旧按兵不动,窥伺风向。”
说到此处,朱由榔微微停顿,让这番话在臣子心中沉淀。
“朕,欲召其来桂林行在,共商国事,加其官爵,以示朝廷宽厚,化干戈为玉帛。诸卿以为……陈邦傅会来吗?他若来,朕当如何待之?他若不来,朝廷又当如何应对?”
朱由榔话音落下,殿内众臣心中思绪纷飞。
早在林城东进攻桂林之前,皇帝便已经下旨安抚陈邦傅,但旨意之中也有令陈邦傅支援桂林意思。
但桂林之战历时半个多月,从战前到如今战事结束,陈邦傅竟然未出一兵一粮。
此人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陛下终于要对陈邦傅动手了。此乃必然之事,只是时机和手段的选择。必须用阳谋,占尽大义名分,方能不引起其他军阀恐慌。”
想到此处,瞿式耜当即说道:“陛下圣明,宽仁为本。老臣以为,陛下召其入朝,乃天恩浩荡。
陈邦傅若来,便是识时务之俊杰,陛下当晋其爵禄,留于京师,参赞机要,以示荣宠。如此,浔州群龙无首,陛下再遣一稳重之臣前往抚军,可不动刀兵而定之。”
说到此处,瞿式耜微微停顿:“然,若其不来……”
语气突然转冷:“便是目无君上,心怀异志。届时,陛下可先下诏斥其不臣,夺其官爵,令广西诸将共讨之。彼时,我军讨逆,名正言顺,天下无人敢助之。”
朱由榔目光随后看向严起恒。
严起恒明白皇帝意思,今日圜殿内的五人,各有其职分,看皇帝意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开战准备。
“陛下,臣附议瞿阁老。然臣补充一点,诱其来朝之策,饵料需足。”
“除加官晋爵外,陛下可特赐内帑金银,并承诺其麾下将士粮饷,由朝廷接济半数。
此乃千金买马骨,既安陈邦傅之心,亦可直接收买其军心。若动刀兵,耗费之巨,恐十倍于此,请陛下三思。”
两位文臣已经表明了态度,接下来便是武将,如果招安不成,届时必须打掉陈邦傅,决不能留这么一个首鼠两端的军阀在广西大本营。
朱由榔的目的便是趁此桂林大胜的机会,拿下陈邦傅,解决这一隐患。
作为武将,他们要考虑的是,如果要打这一仗,该怎么打,以及什么时候打。
“陛下,陈邦傅据守浔州,地理熟悉,以逸待劳。我军新疲,若仓促强攻,正中其下怀。必须谋定后动。”
“陛下,用兵之道,一张一弛。我军血战方歇,正如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此刻若驱疲兵以攻坚城,非但难以速胜,一旦受挫,则新胜之锐气尽失,广西全局或将动摇。”
“因此,臣请陛下,予臣两个月之时限。在此期内,臣有三件事要办。”
朱由榔挑了挑眉,他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桂林城内大军折损过半,此时肯定不能出兵,毕竟陈邦傅部有一万大军,且固守浔州,若是并不能速胜,势必影响好不容易打出来的民心、军心。
毕竟守城战不同于攻城战。
“其一,整编俘虏,去芜存菁,将此次俘获之降卒,汰弱留强,打散编入各营,以老带新,快速恢复我军建制与战力。”
“其二,招募新勇,补充缺额,依托桂林大胜之威,在周边府县募兵,填补战损缺额。”
“其三,休整士卒,缮治器械,让老兵得以休养,伤兵得以恢复,同时补充箭矢、火药,修缮盔甲兵器。”
“待两月之后,我军兵精粮足,士气复振。届时,陛下再下明诏,陈邦傅若识时务,则慑于我军兵威,或可不战而降;若其冥顽不灵,则我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南下,可一鼓而定浔州!”
“此时不动,正为日后之速动。请陛下明鉴。”
“臣附议!”
“末将附议!”
卢鼎和徐啸岳与焦琏意见一致。
朱由榔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众臣。
“诸卿老成谋国,所言极是,朕便登上两个月,届时陈邦傅若识相,便给给他个柱国,让其在朝廷养老,若还想拥兵自重,便以雷霆之位扫清叛逆,广西乃朝廷所在根基,绝不容有此等首鼠两端之辈存在!”
“陛下圣明!”
朱由榔点点头,随后走下御案,来到一侧挂着的广西全图。
手指平乐和梧州二地沉声道:“诸卿,梧州锁两广之喉,平乐护桂林之翼。此二地,非良将精兵不能守。朕欲分兵镇之,诸卿以为当遣何将前往,方可保万全?”
“此二地各需多少兵马,方能固守?粮饷军械,当作何调配?”
“卢将军、焦将军,你二人身系全军,于麾下将领才能、军中虚实最为熟知,且先说说你们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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