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五月,京师。
最后一缕槐花的甜香消散在暖风中,文华殿内却弥漫着凝重的气息。崇祯皇帝朱由检端坐御案之后,指尖划过那份墨迹初干的新科进士名录。阳光透过蟠龙窗棂,在他明黄色的龙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亮他眉宇间深锁的忧思。
皇爷,礼部呈上的策论优卷。”司礼监太监王承恩躬身奉上一叠试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生怕惊扰了皇帝的思绪。
朱由检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那些即将名动天下的名字——状元刘若宰、榜眼何瑞徵、探花管绍宁……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一个并不算最显眼的位置:“史可法”。这位仅列二甲的年轻进士,在其策论中对时局的剖析,字字如刀,鞭辟入里,迥异于那些空谈性理或歌功颂德的寻常文章。想着这位可是民族英雄,朱由检不禁肃然起敬。‘要重用’朱由检暗下决心。
承恩,”皇帝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你可知这史可法,在策论中如何论及辽事?”
王承恩头垂得更低,谨慎回道:“老奴愚钝,未曾细览。只听闻此子乃是左光斗先生的高足,想必继承了左公的刚直风骨。”
“左光斗的弟子……难怪。”朱由检缓缓起身,踱至窗前,望着窗外宫墙一角湛蓝的天空,“他说,辽东之患,其表在建奴铁骑凶悍,其根却在朝堂积弊丛生。若吏治清明,军政修饬,财用充足,何惧边关烽火?若内部朽坏,纵有良将劲卒,亦难挽狂澜于既倒。”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此言,可谓切中要害。”
三个月前,他力排众议,重启因国事蜩螗而一度延误的科举,意在打破暮气,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如今杏榜已张,琼林待宴,天下士子无不翘首以盼。可年轻的皇帝心里清楚,这个内忧外患、百病缠身的帝国,需要的远不止这些锦绣文章和科举正途出身的荣耀。他需要能务实、敢任事、通晓军务经济的真正干才。
一股变革的决心,在他胸中悄然升腾,逐渐凝聚成一个清晰的念头。
五日后,常朝。
奉天殿内,金砖墁地,香烟缭绕。百官依序肃立,气氛庄严肃穆。然而,当崇祯皇帝将开设武举、增补集策斋人选的旨意宣谕完毕后,原本的宁静瞬间被打破,争议骤起。
“陛下!万万不可!”礼部尚书温体仁率先出班,手持玉笏,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今科文闱方毕,诸事繁杂,礼部上下已是疲于奔命。若此刻再仓促举行武举,仪制、场地、考官等诸多事宜,各部实在难以支应啊!且文武并举,恐于祖制有违,还望陛下三思!”
兵部尚书王洽紧随其后,他的担忧更为实际:“陛下励精图治,臣等感佩。然则辽东局势不稳,需增兵饷;陕甘大旱,亟需赈济。国库空虚,已是捉襟见肘。武举一开,自地方遴选至京师校考,沿途耗费、赏赐银两,皆非小数。此刻大兴武事,臣恐财用难继,徒增负担。”
接着,又有几位科道官出言附和,无非是强调重文轻武乃国朝传统,骤然提升武举地位,恐寒了天下士人之心,或言新科进士当先观政习事,直接参议机要过于草率。
龙椅上,朱由检静听群臣谏言,面色沉静,唯有那双愈发锐利的眼眸,透露着他内心的不悦与决绝。待反对之声稍歇,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殿中每一位大臣:
“正因国库空虚、边关告急,流寇滋生,朕才更要打破常规,选拔实干之才!”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文治武功,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若只知埋头经义,空谈误国,而不知兵戈之利,不解民间之苦,纵有文章千万,于国何益?于民何补?,朕,从内帑直接拨银十万两用于此次武举”
“十万两”这个数字,吓得朝堂众人纷纷咋舌!
他稍作停顿,让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臣子们的心上:“朕意已决!着兵部、礼部即刻筹备,于六月十五,开武举科!凡大明子民,身家清白,各州,各府、各县,或兵或民,凡是有报国之心的,初测能开一百斤试弓石者,不论出身籍贯,皆可上京应试!各级官吏不得推诿阻拦,此次就叫全国武试”
崇祯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另,擢新科进士史可法、刘若宰、管绍宁等人入值‘集策斋’,为侍从官,准其参议军国要务,直言进谏!”
这道谕旨,如同石破天惊。‘集策斋’的设立,打破了新科进士需经观政实习方能接触机要的旧例,给予了超乎寻常的信任;而即将举行的、降低门槛、注重实用技能的武举,更显露出这位年轻皇帝破格用人、急于求强的迫切决心。一股新的气流,开始在这古老的庙堂之中涌动。
随着皇上的圣口谕下发,帝国的各处官道,驿站的宁静都被传令兵马蹄声给打破,各府县衙门门口的布告栏前,围观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就连各处卫所边站也都有人在进行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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