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堡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高处一个小小气窗透进的、惨淡的晨曦。
商宝震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锦衣早已污秽不堪,头发散乱,昔日那点阴鸷的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颓唐与恐惧。
母亲的昏迷,计划的彻底失败,隐秘的被当众揭穿,如同三座大山,将他彻底压垮。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千刀万剐,或者被押送京城,承受更可怕刑罚的场景。
铁门开启的“吱呀”声,让他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一颤,惊恐地抬起头。
逆着门口透进的光,他看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南宫宸。
他只身一人,未带护卫,甚至没有佩剑,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你……你来做什么?”商宝震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戒备与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祈求,“是来杀我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南宫宸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步走进地牢,对那难闻的气味恍若未觉。
他停在商宝震面前数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既不至于让对方感到压迫,也足以清晰对话。
“我若要杀你,或羞辱你,你不会活到现在,也不会是此刻这般光景。”南宫宸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商宝震愣了一下,嘴唇嚅动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南宫宸环顾了一下这简陋肮脏的牢房,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商宝震,你可知道,你落得今日下场,根源在何处?”
商宝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是你!是你这小人揭破……”
“非也。”南宫宸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其心,“根源,在于你的母亲,商老夫人。更是在于,你自己。”
不等商宝震反驳,南宫宸便如同一个冷静的医者,开始剖析病灶:
“商老夫人对你,是爱,却也是害。她将对亡夫的执念、对权力的欲望,以及那份扭曲的情感,尽数倾注于你身。她将你塑造成她想要的模样,让你依附于她,视她为天,却从未教过你何为真正的担当,何为顶天立地。她让你以为,你们母子的隐秘是维系权力的纽带,却不知那才是将你们拖入深渊的枷锁!”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打在商宝震心上。
他自幼便被母亲严格控制,一切言行皆需符合她的期望,稍有偏离便会招致严厉的斥责甚至惩罚。
他确实从未真正独立思考过,从未想过母亲的方式可能是错的。
“而你,”南宫宸语气转冷,“明知其非,却沉溺其中。你享受着她带来的权势,依赖着她扭曲的庇护,甚至……乐在其中。你不敢反抗,不愿清醒,最终与她一同,将这商家堡百年基业,视作满足你们私欲的玩物,行那‘铁厅烈火’的绝户之计,勾结权贵,戕害同道!商宝震,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商剑鸣老堡主若在天有灵,会如何看待你这个儿子?!”
“别说了!你别说了!”商宝震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南宫宸的话,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彻底撕碎,逼他直面那血淋淋的、他一直不愿承认的真相。是啊,父亲……那个他既敬畏又陌生的英雄父亲……
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南宫宸知道,火候到了。
摧毁其心理防线之后,必须给予一线生机,否则便是逼其狗急跳墙。
他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商宝震,你今年不过二十七八,人生尚未过半。难道你就甘心,背负着乱伦逆子、戕害同道的污名,就此了结一生?让商家堡彻底毁在你和你母亲手中,让商剑鸣老堡主一世英名,沦为笑柄?”
商宝震抬起头,脸上涕泪交加,眼神混乱而绝望:“不甘心……我不甘心!可是……我还有路可走吗?我……我已经完了!”
“路,是人走出来的。”南宫宸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有没有担当,去走那条洗刷污名、重整旗鼓的路!”
商宝震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急切地问:“什么路?我……我该怎么做?”
“臣服于我。”南宫宸直言不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是作为囚犯,而是作为戴罪立功者。商家堡需要稳定,旧部人心需要安抚。你毕竟是商家血脉,老堡主唯一的儿子。由你出面,配合我稳定局面,清理你母亲留下的少数死忠,让商家堡重回正轨,这才是保全商家堡、也是对老堡主在天之灵最好的交代!”
他给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选择——从阶下囚,变为合作者。
商宝震彻底呆住了。他没想到南宫宸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不杀他,反而要用他?
“为……为什么?”他难以置信。
“因为你有价值。”南宫宸毫不避讳,“你对商家堡内部熟悉,你的身份对安抚旧部有特殊作用。更重要的是,我需要让所有人看到,即便是首恶之子,只要真心悔过,愿意为拨乱反正出力,也能获得一条生路。这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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