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那句话落下的时候,火刚好烧到书脊。
没有回音,也没有风。整个渊底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连灰烬都停在半空。我手指还扣着那本正在化成光点的典籍,掌心烫得发麻,可感觉却一点点往深处沉——像是有人拿根线,把我从身体里往外抽。
定星没了。
不是晕了,不是受伤,是真没了。刚才还站在我面前笑的那个傻丫头,现在连影子都不剩。只有她锁骨下那道金纹的微光,在空中飘了一下,像片叶子,轻轻落在一堆烧焦的文字残渣上。
我张了开口,没出声。
喉咙里堵着什么,不是血,也不是灰,是一种更老的东西——比如三千年来我一直压着没说出口的那句“别死”。
可现在说也没用了。
头顶那本金色典籍还在,但已经不燃烧了。它浮在原地,封面剥落得差不多,露出底下漆黑的内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跟系统日志似的:“异常清除完成”“补丁注入成功”“封印协议启动”。
操。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天命簿原件,是个回收站。
我撑着膝盖想站起来,结果右臂一软,整个人往前栽。毒体的黑纹已经爬到脖子,皮肤下面像有蚂蚁在啃骨头,每一寸都在崩解。我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的是冷汗,不是血。
还好,至少还没开始蒸发。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啪”一声。
像灯泡炸了。
《天命漏洞手册》的最后一角,终于彻底消失。之前还有点余烬在颅腔里飘,现在连灰都不剩。我试着回忆一句批注——“雷劫第十三道会卡顿”,结果脑子里空得能跑马。
完了。
以后打架全靠临场发挥了。
我咬了咬舌尖,疼,说明意识还在。抬头看那本典籍,它静静悬着,忽然翻了一页。
新浮现的字,只有五个:
**楚昭,游戏结束。**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笑了。
“谁给你的权限判我通关?”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震。
不是地震,是规则层面的抖动。脚下的文字残迹自动聚拢,形成一个环形符文,正缓缓旋转。我认得这纹路——是《天命漏洞手册》里记过一次:“收妖非杀,乃归位”。当年我在北荒镇一头纸扎鬼,就是靠这招把它送回冥册,省得闹轮回BUG。
但现在……是谁在启动这个程序?
我猛地反应过来,低头看向那圈符文。
它是以定星最后残留的金纹为中心,自发形成的。也就是说,不是天道在收束,是她自己在把自己变成封印核心。
“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补丁打了?”我哑着嗓子说。
没人回答。
但符文转得更快了,蓝焰顺着纹路往上爬,像电流一样窜向空中那本典籍。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十八渊的所有裂缝,全闭上了。
一道,两道,十几道。
那些曾经喷出妖气、吞噬修士的深渊入口,此刻像是被无形的手缝了起来。空气中残留的腥风、怨念、扭曲的因果线,全被吸进那个环形符文里,净化,归档。
镇渊初定。
我撑着折扇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切完成。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是悲伤,也不是解脱,就是单纯的——空。
好像我这三千年的逃亡,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一个蠢得坦荡的小姑娘,替我把所有漏洞焊死。
然后,她消失了。
而我还活着。
这比死还难受。
就在我准备伸手碰那本典籍的时候,它突然抖了一下。
一行新字浮现:
**但新的开始了。**
我瞳孔一缩。
这语气不对。
不是系统提示,是人说的。
下一秒,典籍边缘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黑气钻了出来,缠在书页上,慢慢凝成人脸——眉心一点红,嘴角挂着笑,正是渊主那副“本座亦是为三界着想”的德性。
“还没死透?”我冷笑,“躲在垃圾回收站里当管理员?”
他没动,只是笑:“你以为焚了这本簿子,就赢了?它烧掉的只是外壳。真正的规则,从来不在纸上。”
我眯起眼。
左眼眶还在流血,异瞳暴露在外,视野里全是乱码。但我还是看清了——这残影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它是从典籍内部的“补丁记录”里爬出来的,像是早就埋好的后门程序。
“你做了什么?”我问。
“我只是……”他声音轻得像耳语,“让重启流程提前一秒加载。”
话音未落,那本典籍猛然膨胀,像吹气球一样变大,紧接着一股巨力从中心爆发——吸力。
不是冲我来的,是冲整个空间。
地上的灰、残符、甚至我自己,全被往中间拽。我反手把折扇插进地面,想稳住身形,结果扇骨直接被拔断,整个人滑出去两尺。
“找死。”我咬牙,猛地撕下肩头一块带黑纹的皮肉,狠狠砸向典籍。
血肉撞上书页的瞬间,燃起一团幽蓝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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