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还在跳。
不是火,是光。像一滴不会落地的水珠,在她指尖悬着,明明灭灭。我盯着那点光,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冷笑话:“你说这玩意儿要是拿去点烟,算不算三界第一支电子打火机?”
定星没笑。
她手在抖,但眼神死死钉在我身上,像是怕我下一秒就蒸发了。
也是,刚才那一撞,她把自己当盾牌使,把我挡在身后,结果反噬直接冲进经脉。现在她嘴唇发青,呼吸一次,嘴角就溢一丝血线。
我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左眼眶空荡荡的,琉璃镜早碎了,异瞳暴露在外,视野里全是乱码般的规则裂痕。那些纹路像活虫子,在空中爬来爬去,时不时拼出几个字——“权限不足”“访问被拒”“系统即将重启”。
操。
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血,黏糊糊的。刚想甩,脚下地面忽然塌了。
不是裂缝,是整片崩解。像一张纸被撕开,从边缘卷向中心。我和定星直接往下掉,风在耳边呼啸,可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坠落都像被静音了。
落地时很轻。
像踩在灰烬上。
低头一看,心口一紧。
脚下不是地,是字。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燃烧过又熄灭的文字残迹。有的还能辨认:“劫数不可改”“命格已定”“天律如铁”。更远处,隐约能看到“楚昭”两个字,刚浮现出来,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碾成粉末,重新混进灰里。
我单膝跪下,手掌撑住地面。
掌心接触的瞬间,那些灰突然动了。
文字重组,先是“灾星”,接着变成“祸源”,最后定格成“不存在之人”。
我笑了。
“好家伙,老家还给我立碑了?”
定星摔在我旁边,手撑着地,咳出一口带星屑的血。她抬头看我:“这儿……是哪儿?”
“十八渊底。”我站起身,环顾四周,“你以为真是深渊?这是天命簿烧剩下的边角料。”
她愣住。
我也愣。
因为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刹那,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彻底没了。
不是烧完,是**蒸发**。
最后一片焦卷在颅腔里化成灰,随一口浊气从鼻孔喷出。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没了。
三千年来靠它吃饭的家伙,没了。
再没人提醒我“雷劫第十三道会卡顿”,再没人告诉我“鬼差打哈欠时能偷走生死簿”。我现在就是个裸奔的程序,连报错提示都没有。
“你怎么样?”定星抓住我胳膊。
我晃了晃头,试图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乱流。
不行。
毒体开始崩了。
右臂皮肤裂开,黑色纹路像电路板烧穿,一路往上爬,过了肩膀,直逼心口。每一次心跳,都像有把锯子在胸腔里来回拉。
“没事。”我说,“就是系统卸载驱动,有点蓝屏。”
她不信,直接扑上来抱住我肩膀。
滚烫。
她的体温高得吓人,锁骨下的纹路像熔化的铁水,在皮肉下疯狂窜动。下一秒,她咬破手指,把血按在我伤口上。
“你干嘛!”我猛地推开她。
“你说过——”她喘着气,嘴角带血,“‘漏洞要有人填’。”
我瞪她。
她也瞪我,眼里一点退缩都没有。
“主人未退,护法不得先死。”她一字一顿,“可没说不能一起烧。”
我喉咙一堵。
想骂她蠢,想抽她耳光,想把她踹回玄冥阁关一百年。
但我没动。
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现在能点火的,只有她。
那本金色典籍还浮在深渊中央,离地三尺,纹丝不动。防护光幕亮起,像一层水膜,隔绝一切外力。我刚才试过用异瞳冲击,结果反震回来,差点把脑子烧穿。
必须有人撞进去。
必须有人,把星照之火送进去。
而这个人,不能是我。
“只有‘不存在之人’才能删除自己’。”一个声音在虚空中响起,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渊主。
我没理他。
这种时候还玩心理战,真当我是新手村玩家?
我转头看定星:“你听好了,待会我冲上去拖住防火墙,你找机会——”
“不。”她打断我,“我先。”
“你疯了!你会——”
“我会死?”她笑了,笑得有点傻,“那你呢?你活得了吗?”
我没说话。
她伸手摸了摸我脸上那道龙爪伤,指尖带着血:“你说我不是狗崽子,是玄冥阁护法。那护法……总得干点护法的事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一步,两步,走向那本典籍。
光幕感应到她的接近,猛然收缩,形成一道弧形屏障。她没停,速度反而加快。
“定星!”我吼。
她回头,冲我笑了笑,像第一次进玄冥阁那天一样,傻乎乎的。
然后,撞了上去。
没有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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