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凝成的玉符静静躺在定星掌心,边缘焦痕像被火燎过的纸页,微微卷曲。她盯着那半幅星图,声音有点发颤:“这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没吭声。
这种事,听多了也就那样。毕竟我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从三千年前就开始记些稀奇古怪的错漏——比如“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零点三秒”。可眼下这事不在册子里,连个批注都没有。
我伸手,用扇骨轻轻挑起玉符。
它没反抗,反而一震,表面焦黑的部分开始蠕动,像是有字在底下爬。几息之后,半句话浮现出来:“……昭书此碑,以镇万罪。”
定星抬头看我。
我也正看着那行字。
笔迹确实像我的。不是像,是**就是**。
我冷笑:“谁这么闲,拿我的手迹刻碑?还搞个残片来认亲?”
她说不出话,只是把玉符攥得更紧。
就在这时,袖子里突然一烫。
一道嘶哑的声音炸出来:“他不是神官!他是初代天命簿的执笔者!”
我猛地抽手,可已经晚了。
残页自己飞了出来,在空中翻滚着,边角燃烧得更急,掉落两个字:“写……者……”
我皱眉,一把抓过去。
掌心立刻传来灼痛,像是握住了烧红的铁片。但它还在挣扎,声音越来越尖:“你写的不只是规则……你还写了‘不存在’的自己!”
定星瞳孔一缩,银灰色的光骤然暴涨。
她整个人晃了一下,抬手指向渊底岩层:“那里……有东西出来了。”
我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
但她的眼睛不一样了。那是刚觉醒的“定星之眼”,能照见命运里的破绽、谎言中的裂痕。她看到的,从来不是表象。
我闭了闭眼,翻开识海中的《天命漏洞手册》。
页面自动滑到一页空白处,浮现一行小字:【认知窥探触发反制机制(条件:观察者具备真实权限)】。
好家伙,连看一眼都要收费?
我冷哼一声,把折扇抵在她肩上:“别盯署名,看碑底。”
她咬牙稳住视线,额头青筋跳动,血丝从眼角渗出。片刻后,她低声说:“碑根缠着线……好多条,都往渊深处去。”
我顺着她的描述望去。
虚空中依旧空无一物,但我知道,她看见的是因果脉络——那些连接命运的红线,普通人连影子都摸不着。
而此刻,它们正从一座沉埋的石碑底部延伸而出,汇聚成网,通向渊主藏身之地。
原来不是碑在镇邪。
是邪在养碑。
我捏紧残页,强行塞回袖中,顺手撕下一片衣角,蘸了口毒血画了个封印符。它还在叫,声音闷在布料里,断断续续:“你写的……你自己……你不该……”
懒得理它。
我转头看向定星:“还能撑多久?”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一笑:“只要你不让我谢幕太早,工钱还没结清呢。”
我轻敲扇骨:“客户楚昭触发BUG——拒绝接受既定结局(1/∞)。这次不算新梗,是老规矩。”
话音落下,她眼前的空间忽然扭曲。
一层层光影剥落,仿佛有看不见的壳被撕开。紧接着,一座巨大的石碑缓缓浮现于岩层之中,通体漆黑,高达十丈,表面密密麻麻刻满文字。
每一笔,每一划,都和我平日写字的习惯分毫不差。
甚至有个别字,我还记得当时为什么那么写——为了省一笔,偷懒拉长横画。
这碑,真是我写的。
问题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写过。
更诡异的是,碑文内容根本不是功德记录,而是某种封印咒言,开头写着:“以吾之名,禁十八渊逆乱之气,若有违者,魂归冥河,永不得渡。”
标准的甩锅式公文口吻,跟我三千年前当神官时写的报告一个味儿。
定星喘了口气:“碑底……线越来越多了。它们在动,像是在吸什么东西。”
我眯眼。
如果这碑真是我立的,那它不该在这里。它应该早就碎了,或者被天道回收销毁。可它不仅存在,还在运转,而且……被人利用。
除非——
立碑的人,并未真正存在过。
念头刚起,地面猛然一震。
不是龙吟带来的共鸣,是整座石碑自己破土而出,轰然升起,悬在半空。碑面文字忽明忽暗,节奏竟与我的呼吸同步。
我心头一跳。
这不是模仿。
这是呼应。
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启动它的钥匙。
“看来有人等这一刻很久了。”我说。
话音未落,碑身“咔”地一声炸裂。
碎片还没落地,便化作黑雾翻涌,凝聚成一道人影——雪白广袖,眉心朱砂,手持骷髅串珠,九柄血刃浮于身后。
渊主。
他第一次现出真容,哪怕只是投影。
“现在才明白?”他微笑,“太晚了。”
我冷笑:“你拿块假碑就想让我信自己是天命簿执笔者?那你不如直接说我还是创世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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