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核浮在血池中央,那张扭曲的脸越胀越大,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圈圈旋转的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撑开的伤口。它张嘴,没声音,但整个石室的空气都跟着震颤起来,连我右眼流下的血都被震得飞溅成雾。
我抬手,折扇横空一划。
“啪!”
扇骨砸在池面,血浪炸开,那枚晶核猛地一颤,沉了下去。
寒星还跪在池底,浑身湿透,皮肤下的银线像坏掉的电路板一样忽明忽暗。她喘得厉害,可手指死死抠着池壁,一点一点往上爬。
我没伸手。
这种时候,帮一把,她就永远只能靠别人拉。
她终于翻上岸,趴在地上咳出一口混着银丝的血水,抬头看我,眼神涣散:“……还没完?”
“刚开头。”我蹲下,盯着她眉心那道正在愈合的裂痕,“你要是现在晕过去,这名字我可不给了。”
她皱眉:“什么名字?”
我没答,而是从袖中抽出那本《天命漏洞手册》。
它早就不是纸书了,页页泛黄,边角焦黑,像是被雷劈过又扔进火堆烧了三遍。我翻到最后一页。
空白。
只有一道贯穿纸心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刀从中间划开,又像是……这页本来就不该存在。
我撕下它。
纸片在我指尖轻颤,边缘微微卷起,像一片枯叶。
寒星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把那页纸按在她额头上。
一瞬间,纸片无风自燃,化作一道金线,顺着她眉心钻进去。
她闷哼一声,仰头倒地,双臂抽搐,指甲在地面刮出几道深痕。
我冷声说:“从今往后,你叫定星。”
话落刹那,她身体一僵,随即安静下来。
眼皮底下,银光流转。
我盯着她,等。
五息之后——
她睁眼。
瞳孔不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是那种冷得发亮的银灰色,像两面磨平的镜面,映不出人脸,却能照出空气里的波纹。
她缓缓坐起,低头看自己的手。
然后,她抬手,指向墙角一块不起眼的碎石。
“那里。”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石块表面完好,可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虚影——那是空间裂隙的投影,歪歪扭扭,持续不到半息就消失了。
我认得这个。
雷劫第十三道卡顿时留下的时空褶皱,正常人根本看不见,连神识扫过都会漏掉。
可她看见了。
“行啊。”我收回视线,嘴角一挑,“破铜烂铁总算认主了。”
她没笑,反而皱眉:“我……刚才看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
“比如……”她顿了顿,像是在找词,“你站在一片废墟里,手里拿着一本烧了一半的书,天上没有星,也没有云。你回头看了我一眼,可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我眼神微动。
那不是记忆。
是漏洞。
某些不该被看到的画面,因为规则短暂失效,被她的新眼睛捕捉到了。
“别想太多。”我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你现在能看见‘不对劲’的东西了。比如谁在撒谎,谁的命运被改过,哪条路其实是死局。这就是‘定星’的意思——你不指方向,你指出哪里在骗人。”
她试着站起来,腿还在抖,但没再跌倒。
“那我还能看见别的吗?”
“当然。”我冷笑,“等你熟练了,连天道打嗝都能看见。”
她咧了咧嘴,像是想笑,可表情刚起就僵住了。
“怎么?”我问。
她猛地转头,看向血池。
池水不知何时恢复了平静,可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银光,像是星照镜最后残留的意识,正缓缓渗入池底。
“它不想走。”她说。
“谁?”
“镜子。”她声音低下去,“它说……它怕你。”
我挑眉。
怕我?
那玩意儿跟我吵了三千年,骂我骗子、小偷、篡改规则的疯子,临了反倒怕了?
“它不是怕我。”我摇头,“是怕接下来的事。”
话音未落,地面轻轻一震。
不是地震。
是某种东西在深处醒来时,带起的共鸣。
寒星瞳孔骤缩,银光暴涨。
“来了!”她突然喊。
我立刻转身,折扇横挡在她身前。
通道尽头,那片漆黑的渊底,传来一声龙吟。
不凄厉,不愤怒,甚至不算响亮。
但它一响,整个石室的符文全都亮了,墙上那些早已干涸的兽首铜管,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淌血。
寒星扶着墙,手指发白:“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眯眼,“但它是冲你来的。”
她咬牙:“什么意思?”
“你刚得了照见漏洞的眼睛。”我低声说,“三界之内,敢这么干的,要么疯了,要么……早就等着这一天。”
龙吟再起。
这一次,更近。
墙壁上的血珠连成线,顺着石缝往下爬,竟组成了几个歪斜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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