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咧嘴一笑。
“当然是用最不合适的方式。”
话音刚落,第二波藤蔓已经从花海深处弹射而出,比刚才更快、更密。一根擦过我耳侧,带起一阵火辣的痛感;另一根直扑寒星小腿,被她险险跃开,星照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将逼近的花茎震成两截。
可我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没断干净的低语——像锈住的齿轮卡在脑子里,一遍遍转着那句“你不该存在”。它不杀人,却让你自己想把自己删掉。
寒星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指扶住岩壁才稳住身形。她的呼吸还是乱的,眼神虽清,但瞳孔边缘泛着淡淡的金晕,那是血契还在共鸣的征兆。
我站在她前方半步,折扇横在胸前,扇骨上的冷笑话微微发亮:“客户楚昭触发BUG——拒绝接受既定结局(1/∞)”。
这不是装饰,是锚点。
我把这句话念出来,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回车键敲进识海。那一瞬间,手册里浮出一行新批注:**言语攻击可触发心魔反噬漏洞(条件:说话者信念值≥阈值)**。
有意思。
原来骂人也能破幻。
我冷笑一声,往前踏了一步,对着满地食人花吼道:“你最大的漏洞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楚昭连天命都敢改,会在乎你个小BUG?”
声浪炸开的刹那,左眼琉璃镜猛地一烫,仿佛有股电流顺着神经窜进大脑。空气中残留的低语丝线应声崩断,像是被无形的刀割碎,簌簌落下化作灰烬。
星照镜也跟着震颤起来,镜面焦黑处缓缓褪色,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扫过地面。那些原本静止的花瓣竟齐齐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戳中了核心程序。
寒星喘了口气,终于站直了身子。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我没回头,只低声问。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哑,但很稳:“玄冥阁护法,定星。”
我嘴角微扬。
这是星盘预设的口令,不是随便能复制的东西。她没被篡改,也没迷失。
很好。
我抬手,一把将星照镜翻转过来,镜面对准刚才幻象消散的位置。镜面微光流转,几帧残影浮现——渊主盘坐在深渊暗流之中,周身缠绕着九条锁链,而每一条锁链末端,都连接着一团正在溃散的心魔残影。
他不是在操控心魔。
他在吃。
那些被击溃的幻象、低语、记忆碎片,全都被锁链抽走,灌进他体内。他的气息随着每一次吞噬增强一分,眉心朱砂红得几乎滴血。
难怪刚才的攻击层层递进,越到后面越阴毒。根本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喂他自己。
我嗤笑出声:“原来你是靠吃垃圾升级?难怪说话一股馊味。”
寒星听得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收起折扇,慢条斯理塞进袖口,“有些人啊,连独立人格都没有,还得靠别人的执念活着,真是惨。”
话音未落,手册又冒了一句:**语言标签可强化漏洞判定,建议追加嘲讽以扩大系统紊乱范围**。
呵,还挺配合。
我活动了下手腕,目光扫过整片花海。它们现在安静得很,花瓣半张不张,像是在等下一个指令。但地面细微的震动告诉我——下一轮攻击不会从上面来。
是从底下。
“听着,”我转身看向寒星,语气干脆,“守住中线,镜面扫描频率调到最高。它下次动手,必是从地下。”
她点头,立刻调整站位,星照镜浮空悬停,镜面迅速展开一片红点预警网,覆盖前方三十丈范围。每一个红点都对应一处地底波动,其中七个格外明亮,呈环形分布。
典型的围猎阵眼。
我站在她斜前方,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泥土松软,带着一丝腥气,踩上去有种奇怪的弹性,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膜上。
这种地方,最适合埋伏。
我忽然想起三千年前审阅天律时看过的一条规则:“心魔不可实体化,仅能依附执念而生。”可眼下这情况,分明是有人把心魔当养料,还搞起了规模化养殖。
违规操作,就得罚。
我抬起手,指尖在折扇边缘一抹,一道极细的血线浮现。这不是普通的血——是我用冥河水洗过的毒血,沾上因果都会打结。
正要往地上画符,寒星突然压低声音:“动了。”
我眯眼。
地面那七个红点同时下沉,速度加快,方向汇聚于我们脚下。
来了。
我不慌不忙,把血涂在扇骨内侧,然后猛地将折扇插入裂缝,口中朗声道:“既然你喜欢听人否定自己,那我就送你一段差评——‘服务态度极差,虚假宣传,诱导消费,建议全网拉黑’。”
扇子落下的瞬间,整片花海剧烈一震。
那些食人花猛然张开喉管,发出刺耳的嘶鸣,藤蔓如蛇群般破土而出,从四面八方扑来。可就在它们即将触碰到我们的刹那,折扇上的血纹骤然亮起,一圈暗红色波纹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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