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驼铃声在草原与戈壁的交界处飘了整整三日,终于碾过最后一片牧草,踏入了黄沙口的地界。这里是中原商路向西延伸的关键节点,连绵的沙丘像被狂风揉碎的金箔,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光,风裹着细沙打在驼队的绒毛上,沙沙声混着驼铃的叮当,倒成了这片死寂之地唯一的声响。
巴图勒住马缰,枣红色的坐骑打了个响鼻,蹄子在沙地上刨出浅坑。他抬手遮住阳光,望向远处一道矮矮的土坡:“林叔叔,过了那道‘断沙坡’就是黄沙镇了。镇上的‘西域货栈’是老据点,过往商队都在那儿歇脚,按说这时候该有伙计出来迎我们了。”
林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断沙坡后隐约能看到几间土坯房的轮廓,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听不到半点儿人声——既没有货栈伙计的吆喝,也没有其他商队的动静,连寻常该有的犬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对劲。”他猛地抬手,掌心朝下压了压,商队瞬间停下脚步,驮马不安地甩着尾巴,似乎也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阿古拉,你带两名雄鹰部的骑手去探路。”林越转头看向身侧的阿古拉,目光沉了下来,“贴着沙丘走,别暴露行踪,若见着生人,先观察再动手,重点看货栈里还有没有活口。”
阿古拉利落应下,翻身下马后,与两名骑手弯腰钻进沙丘的阴影里,身影很快便被流动的黄沙吞没。剩下的人原地待命,周武捂着仍在恢复的左臂,走到林越身边低声道:“会不会是盐帮的残余?之前在枯树林,王老三跑了,难保他没在这附近勾结其他势力。”林越没说话,只是盯着断沙坡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他总觉得,这次的安静背后,藏着比盐帮更棘手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沙丘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立刻握紧武器,却见阿古拉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跑了过来。青年穿着西域货栈标志性的青色粗布伙计服,左袖被血浸透,紧紧缠在胳膊上,脸上满是沙尘与泪痕,见到林越的瞬间,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救救……救救货栈!昨晚……昨晚来了一群蒙面人,拿着弯刀冲进来,杀了掌柜和三个伙计,还把栈里存的丝绸、药材全抢走了!我躲在柴房的夹层里,才侥幸活下来!”
林越连忙扶起他,指尖触到青年胳膊上的伤口时,对方疼得瑟缩了一下。“慢慢说,那些蒙面人有什么特征?穿什么衣服?说话是什么口音?”他追问着关键信息,青年却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他们都蒙着黑布,只露眼睛,穿的都是黑色的短打,说话……说话像是中原口音,但又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话,像是草原那边的!”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像是有数十匹马正朝着这边奔来。周武立刻拔出佩剑,高声喝道:“列阵!保护商队!”亲兵们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驮着云锦与茶叶的驮马护在中间,白狼部的骑手们也纷纷上马,弯刀出鞘,目光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断沙坡上。为首者骑着一匹黑马,身上的黑色劲装紧裹着身形,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冷得像冰的眼睛。最让林越心头一沉的是,那人腰间挂着的弯刀刀柄上,竟刻着一个狼头纹路——与盐帮的标记极为相似,只是狼头右侧多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印记。
“是‘月牙帮’!”扶着青年的阿古拉突然低喝一声,“我之前在雄鹰部听牧民说过,这伙人是最近三个月在黄沙口兴起的盗匪,比盐帮还狠,不仅抢货,还杀人灭口,已经有三队小商队栽在他们手里了!”
青年听到“月牙帮”三个字,身子抖得更厉害,死死抓住林越的衣袖:“对!就是他们!他们杀人的时候,刀柄上就有月牙!”话音刚落,坡上的蒙面人突然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马立刻像潮水般朝着商队冲来,马蹄踏起的黄沙遮天蔽日,弯刀在阳光下闪着骇人的冷光。
“周武,你带亲兵顶住正面!”林越瞬间做出部署,“巴图,你带着白狼部的骑手绕到他们侧翼,用弓箭骚扰!阿古拉,你守着商队和这个伙计,绝不能让驮马出事!”
“得令!”三人齐声应下,立刻分头行动。周武带着亲兵迎上前,长枪与弯刀碰撞的脆响瞬间撕裂了黄沙口的寂静,一名亲兵的长枪刚刺穿一名月牙帮成员的肩膀,就被另一人从侧面偷袭,弯刀擦着他的肋骨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周武见状,立刻调转枪头,将偷袭者挑下马背,高声喊道:“守住阵型!别乱!”
巴图则带着骑手们绕到沙丘另一侧,从箭囊里抽出羽箭,拉满弓弦。“放!”随着他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月牙帮的队伍,几名骑手应声落马,剩下的人却丝毫没有退意,反而加快了冲锋的速度——显然是惯于厮杀的亡命之徒。
林越的目光始终锁在为首的蒙面人身上。他发现对方的刀法格外凌厉,每一刀都朝着要害砍去,招式间竟带着几分中原江湖人的路数,却又夹杂着草原骑手的狠劲。“这人不简单。”林越心里念头一闪,翻身下马,佩剑出鞘,朝着蒙面人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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