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镇的晨光刚漫过西仓的木窗,就把窗棂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石板路上。周武踩着露水站在商栈门口,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毛边纸,纸上用炭笔勾勒着盐帮刀疤脸的模样——粗眉斜吊如墨染,左脸一道深疤从眼角划到下颌,连耳后那颗绿豆大的黑痣都画得清清楚楚,连炭笔的笔触都透着沈仲当时的颤抖。
“林都尉,我让人把画像抄了十份,”周武掀开门帘走进大堂时,林越正俯身对着一张铺开的西域地图出神,指尖在“沙驼部营地”与“黑石镇”之间的路线上来回摩挲,“派去青州的弟兄带着画像,先去万利当铺附近的茶寮、货栈蹲守,还找了当地的脚夫头——那老小子在青州混了三十年,盐帮的人他大多认识,说不定能问出刀疤脸的落脚点。”
林越抬起头,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周武手里的画像上:“让弟兄们别太扎眼,盐帮的人常年在市井混,警惕性高得很。就装成找活干的脚夫,或者来青州收瓷器的商人,慢慢打听。另外,让去清河镇送阿福的人顺道带话给清河镇的巡检,让他留意万利当铺的资金流向——盐帮做高利贷生意,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对账,账面上肯定有猫腻,说不定能查出他们的钱都用去买什么了。”
周武点头应下,刚转身要去安排,就见赵衡抱着一摞账本匆匆进来,粗布长衫的领口沾了圈汗渍,连额角的碎发都贴在皮肤上:“林都尉,洛阳带回的订单都整理好了!江南的绸缎庄订了二十批云锦,杭州的茶商要了十五箱雨前龙井,还有三家珠宝铺订了西域的红宝石,我都记在总账上了!”他把最上面的一本账本递过来,指尖在“雄鹰部商队”的名字上点了点,“对了,雄鹰部上次来订的五十个青瓷盘,沈仲说今天下午就能从青州的作坊运过来,我已经让人把西仓的角落腾出来了,专门放这批货——那可是咱们和雄鹰部的第一笔生意,可不能出岔子。”
林越接过账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目光落在“青瓷盘,单价八两,总价四百两”的字迹上,轻轻“嗯”了一声:“让伙计们收货的时候仔细点,每个盘子都要打开看,别磕了碰了。沈仲那边也多叮嘱两句,让他在路上多派两个人护送——盐帮刚抢过他的瓷器,说不定还会盯着这批货。”
“哎,好!”赵衡连忙应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沈仲说这次多亏了您,以后青州的瓷器给咱们商栈的价,比给其他铺子低两成,还说要是咱们需要,他随时能调货。”
林越笑了笑,没再多说——沈仲是个实在人,只是被盐帮逼得没了办法,这次帮他,也是帮自己。
正说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妞妞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小辫子上还扎着昨天新买的红绸带,手里举着一块刚绣好的天蓝色手帕,帕子的边角还带着未干的浆糊味。“林叔叔!林叔叔!你看我绣的手帕!”她跑到林越面前,把帕子高高举起来,眼里亮得像落了星星,“陈奶奶教我绣的狼毒花,你看这花瓣,是不是像小喇叭?陈奶奶还说,狼毒花在草原上代表‘勇敢’,我还在旁边绣了个小帐篷,帐篷旁边画了小马,小马代表‘赶路’,草原的小伙伴看到肯定会喜欢!”
林越接过手帕,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有些地方的线还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他低头看着帕子上的图案——紫色的狼毒花绣在帕子中央,花茎旁的小帐篷歪着顶,小马的四条腿长短不一,却可爱得紧。“绣得真好,”林越的声音软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妞妞的头,“比上次在马车上绣的菊花整齐多了。等去了草原,你把这帕子送给巴尔图首领的女儿阿古拉,她肯定会很高兴——上次我听巴尔图说,阿古拉最喜欢绣东西了。”
妞妞高兴得蹦了起来,把帕子叠好放进怀里,又跑到李青瑶身边。李青瑶正坐在窗边的木桌旁,手里拿着一叠泛黄的商路图,图上用红笔细细标着从黑石镇到沙驼部营地的路线,还在旁边用小字注了各地的特产——沙驼部的羊绒“软如云朵,御寒极佳”,白狼部的狐皮“毛色光亮,中原罕见”,雄鹰部的香料“来自波斯,味浓持久”,每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
“青瑶姐,我能在商路图上画个小太阳吗?”妞妞拉着李青瑶的衣角,仰着小脸问,“陈奶奶说,太阳代表‘平安’,咱们带着太阳去草原,路上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李青瑶笑着把一支炭笔递给她:“当然可以。不过咱们还要准备点更实在的‘平安符’——你看,”她指了指桌角的一个木箱子,“我让伙计们把弓箭、短刀都磨好了,还备了金疮药、止血粉,连应对草原风沙的头巾都买了二十条,每条都缝了暗袋,能装干粮和水。”
妞妞凑到箱子边,好奇地打开一条缝隙——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把把闪着冷光的短刀,箭囊里的箭羽白得发亮,还有一包包用油纸包好的药粉,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她轻轻“哇”了一声,又赶紧把箱子盖好,小声说:“有这些东西,盐帮的人肯定打不过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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