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商队在一处驿站旁扎营。驿站不大,只有几间破旧的土房,周武安排了四名亲兵守在营地四周,另外两名亲兵则假装整理货物,眼睛却一直盯着沈仲和阿福的动向。沈仲和阿福倒也安分,只是在角落的火堆旁找了个位置坐下,阿福从包袱里掏出两个冷硬的馒头,递了一个给沈仲,两人低着头,偶尔低声说几句话,没靠近装货物的马车。
妞妞缠着李青瑶教她绣菊花,两人坐在靠近主火堆的位置,李青瑶拿着绣针,耐心地教她如何将线穿过布面:“绣菊花的花瓣要顺着一个方向,针脚要均匀,这样绣出来的花瓣才会有层次感,好看。你看,像这样慢慢扎,别着急……”
妞妞认真地学着,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的绣针却总是不听话,好几次针尖都差点扎到手指,吓得她赶紧把手指缩回来,对着指尖吹了吹。沈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编篮子,篮子里放着一块浅灰色的磨针石,石面上磨得光滑,显然是用了很久的。
“小姑娘,”沈仲的声音很温和,带着青州人特有的软调,他蹲下身,将竹编篮子递到妞妞面前,“我看你绣针总不听话,应该是针不够顺滑。这块磨针石是我娘生前用的,用它磨过的绣针会更尖更滑,你要不要试试?”
妞妞抬头看向林越,眼神里满是期待。林越看着沈仲,见他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眼神也很平和,没有之前的局促,便点了点头:“谢谢沈叔叔,你就用吧。”
妞妞高兴地接过磨针石,小声说了句“谢谢沈叔叔”,就低头学着李青瑶教的样子,把绣针在磨针石上轻轻打磨起来。沈仲蹲在一旁,看着绣绷上的菊花,笑着说:“你绣的是黄菊吧?我家乡青州也有种菊花,每到秋天,院子里、田埂上,到处都是菊花,黄的、白的、紫的,比黑石镇的还要艳呢。尤其是我家后院的那几株墨菊,花瓣是深紫色的,像染了夜色,可好看了。”
“真的吗?”妞妞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刚才差点扎手的事,抬头看着沈仲,“那沈叔叔的家乡是不是也有秋社节呀?林叔叔说咱们回去能赶黑石镇的秋社节,能吃糯米糕,还能看舞龙呢!”
“是黑石镇,不是皮石镇哦。”李青瑶笑着纠正她,又对沈仲说,“沈掌柜要是不嫌弃,就坐下来一起烤烤烤火吧,晚上风大,别冻着了。”
沈仲道谢后,在妞妞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和李青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青州的风土人情——说青州的菊花宴,说青州的青瓷窑,偶尔也会问起洛阳“万国商汇”的事,问那里的商队多不多,中原的丝绸在洛阳好不好卖。林越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借着月光翻看账本,耳朵却一直留意着沈仲的话,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心里的疑虑,却始终没散。
夜色渐深,营地四周静了下来,只有火堆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和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林越合上册本,靠在车壁上,心里盘算着:沈仲看似温和,却总在不经意间打听商队的事;阿福一直沉默寡言,眼神却总往贵重货物的方向瞟。这两个人,到底是真的遇到了麻烦,还是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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