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声音哽咽:“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一点点消失,看着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雾行者被漩涡吞噬,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煎熬了。雾港就像我们青藤园的邻居,这么多年相互扶持,如今它就这么突然没了,我心里实在难受。”
李砚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指尖的货郎鼓“啪嗒”一声掉落在礁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丝毫没能唤醒他的失神。
他死死盯着雾海深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隐隐有些颤抖,嘴唇哆嗦着,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与恐惧而变得沙哑破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老墨呢?谢先生呢?他们一直在雾港驻守,有没有逃出来?你有没有看到他们?”
老墨是自幼收养他的人,待他如亲生儿子,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冷暖安危,无一不是老墨悉心照料。小时候他贪玩坠入雾沼边缘,是老墨不顾危险冲进去将他救回,自己却被黑雾侵蚀,病了半月;寒冬腊月,是老墨将他冻僵的手脚揣进怀里取暖,自己却冻得瑟瑟发抖;他踏入雾界修炼之初,是老墨四处奔波,为他寻来基础的雾介修炼图谱,默默支持着他的每一个决定。
谢先生是引领他踏入雾界修炼的导师,耐心传授他雾介运用的基础法门,指点他规避修行路上的凶险。他还记得凝聚第一缕雾介时屡屡失败,心生退意,是谢先生严厉斥责后,又熬夜为他绘制修炼图谱,陪着他一遍遍尝试,直到他成功为止;他第一次遭遇梦兽袭扰,惊慌失措间险些受伤,是谢先生及时出现,护住他的同时,还教会他“临危不乱”是雾行者的第一要义。
这两个人,是他在这凶险雾海中唯一的牵挂,是他心中最温暖的港湾,是他前行路上的底气,他无法接受任何关于他们的坏消息。
林知夏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不忍,她避开李砚焦灼到近乎疯狂的目光,缓缓摇头,声音低得像蚊蚋,却字字如重锤般砸在李砚心上:“我在那里守了整整一夜,从黄昏直到天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视线就没离开过那片黑雾,可始终没有看到老墨先生和谢先生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任何雾港的幸存者从那片混沌中出来。”
“那漩涡吞噬完整个雾港后,并没有停留,反而渐渐收缩,最后沉入了雾海深处,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一片死寂的海面和翻滚的浓雾,连一丝能量波动、一点残留的痕迹都没有剩下,根本没有任何救援的机会。”
“并且青藤园也派了几位弟子试着靠近过,可刚进入那片海域范围,就感受到一股残余的撕裂能量,雾介险些被搅乱,只能仓促退了回来,根本无法深入探查。”
李砚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礁石上,传来一阵钝痛,可他却浑然不觉。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林知夏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脑海中不断闪过老墨温和的笑容、递来热粥时温暖的手掌,闪过谢先生指导他修炼时严厉却充满期许的眼神,闪过离开雾港时,两人站在码头挥手,叮嘱他“万事小心,早去早回”的模样,闪过他当时笑着承诺“等我回来,给你们带黑市的特产”的场景。
那些话语还历历在目,那些温暖还萦绕心头,那些承诺还未曾兑现,可如今,雾港不在了,那两个最亲近的人,也随着那恐怖的雾海漩涡,彻底消失在了这片茫茫雾海之中。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头颅,指缝间传来压抑的呜咽声,那声音破碎而绝望,像是受伤的幼兽在独自舔舐伤口。
往日里沉稳坚韧的雾介此刻变得异常紊乱,在周身疯狂涌动,带着他内心的悲痛与绝望,冲刷着周围的礁石,激起细碎的石屑,连脚下的礁石都被这股狂暴的能量波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雾气无声地翻涌,礁石滩上一片死寂,只有货郎鼓滚落在地的声响,还有李砚压抑的哭声,在晨雾中久久回荡,映衬着他苍白的面容和眼中难以掩饰的绝望与崩溃。
林知夏站在一旁,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也红了眼眶,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老墨和谢先生于李砚而言,是亲人,是导师,是精神支柱,这份突如其来的失去,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唯有时间,才能稍稍抚平这深入骨髓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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