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快步走过街头,手里拿着一份折叠的文件,神情略显匆忙,路过松树林时,会下意识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眼神舒缓片刻。
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说笑,路过荷花池时,停下脚步欣赏荷花,还会捡起石子打水漂,溅起的水花引来阵阵欢笑。
戏台下,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子正低头看着手机,身旁一位身着古装的老者正摇头晃脑地哼着戏曲,两人脚下的海棠花瓣随风飘落,落在肩头也浑然不觉。
铁匠铺里,光着膀子的铁匠正挥汗如雨地打铁,火星四溅,隔壁修车铺的年轻师傅,正戴着耳机修理自行车,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的向日葵,嘴角露出微笑。
李砚注意到,这些人的行为都围绕着一段固定的记忆片段,看似鲜活,却有着明显的局限。
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始终在走向某个未知的目的地,却从未真正抵达,每次路过松树林的停留都一模一样;
穿旗袍的女子,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从未变化,手指滑动的轨迹也完全一致,身旁的海棠花瓣飘落的位置始终相同;
打铁的铁匠,打造的始终是同一把镰刀,淬火的时间精准到秒,窗外的向日葵也始终保持着相同的朝向;
读书的少年,课本翻来覆去都是前几页,眉头微蹙的思索模样,每隔一炷香便会精准重现,身旁的雏菊也未曾增减一片花瓣。
他们并非没有自我意识,而是只拥有那段记忆中的意识片段——老丈记得玉佩是重要之物,却想不起是谁所赠;
妇人记得要给家人买东西,却叫不出家人的名字,手中的苹果也始终咬在同一位置;
中年男子记得要赶去赴约,却忘了约会的对象与目的,松树林的清新空气也无法唤醒他更多的记忆;
少年记得要完成作业,却不知道作业的具体内容,荷花池的美景也只能让他短暂停留。
李砚操控雾舟缓缓降落在小镇边缘的草坪上,梦泡壁面并未阻拦,任由雾舟穿过。
他走下雾舟,脚步轻缓地踏上青石板路,鞋底传来温润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果香与食物的混合香气,真实得让人恍惚。
老丈依旧摩挲着玉佩,没有抬头看他;
妇人已经走进杂货铺,正和掌柜说着家常,话语翻来覆去都是关于油盐酱醋的琐碎;
少年少女们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分享着零食,重复着刚才的对话;
穿西装的男子依旧快步前行,神情匆忙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李砚走到咖啡馆门口,对着正在擦拭杯子的服务员问道:“请问,这座小镇叫什么名字?”
服务员抬起头,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这里工作,窗外的荷花每年都开得这么好。”
“那你从哪里来?在这里多久了?”李砚又问。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神变得迷茫:“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应该在这里擦杯子,招待客人,还有欣赏窗外的荷花。”
李砚又走向那位穿旗袍的女子,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她记得自己喜欢穿旗袍,喜欢看手机,喜欢海棠花的香气,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手机里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那位哼着戏曲的老者,能完整地唱出一段戏文,却说不清戏文的出处,只知道松树林的风声能让他感到平静。
“果然如此。”李砚心中彻底确认了结论。
这座梦泡,是无数现实中人遗落的情感与记忆碎片的集合体,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记忆与自然景致交织,构成了这座奇特的小镇。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段记忆的具象化,他们带着那段记忆里的情感、习惯与对自然的感知,却没有完整的人生轨迹,只能在固定的框架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记忆中的片段。
李砚继续在小镇中漫步,走过青石板路,穿过交错的小巷,看过古代宅院与现代小楼,见过不同年代的人们与自然景致和谐共处。
他走到果园深处,看着枝头饱满的果实,伸手轻轻触碰,果实的触感真实无比,带着自然的温度与果香。
他走到竹林里,听着竹叶的“沙沙”声,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凉,仿佛置身于真实的山林之中。
阳光透过梦泡壁面,洒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温暖而柔和,照亮了香樟树的枝叶,照亮了荷花池的水面,照亮了人们脸上平和的神情。
炊烟依旧袅袅,嬉闹声、打铁声、鸟鸣声、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永恒而宁静的生活图景。
李砚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座小镇既是虚幻的,又是真实的——它是无数破碎记忆的凝聚,却有着最真切的自然气息与生活质感。
这些“人”虽不是真正的生灵,却承载着最纯粹的情感片段,对自然的喜爱、对生活的热忱,每一种情绪都真实可感。
他驻足在荷花池边,看着水中嬉戏的小鱼,看着岸边垂柳的倒影,突然明白,这座梦泡之所以能在碎核渊的狂暴能量中完好无损,或许正是因为这些记忆、情感与自然景致的融合——温和、坚韧,足以抵御外界的混乱与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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