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两人开始收拾东西。老墨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木箱,箱子是用硬木做的,表面的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木纹,边角被磨得发亮,锁扣早就坏了,用一根粗麻绳捆着,绳子上还沾着点旧渍。他解开麻绳,打开箱子,里面没什么贵重物品,只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衣服,都是洗得发白的旧款,领口和袖口都缝补过,针脚细密。
“这些衣服你拿着,路上要是冷了能穿。”老墨把衣服一件件递给李砚,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味,是他昨天特意洗过的,“这件夹袄是我年轻时穿的,里面塞了雾介棉,虽然薄,却比普通夹袄暖和;这件短褂是你墨婶缝的,你穿着应该合身。”
他又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用蓝布包着的小包裹,布是当年妻子最喜欢的蓝印花布,现在已经有些褪色。老墨小心地打开包裹,里面是那张泛黄的羊皮纸航道图,纸边有些破损,上面用淡蓝雾介画的路线还清晰可见,旁边还放着一枚小小的铜哨——哨身泛着旧铜色的光,上面刻着几道简单的藤花纹路,是妻子当年在青藤园时用的。
“这铜哨是你墨婶当年用的,以前在青藤园,她吹一声,就能引来雾蝶引路,雾蝶能辨方向,不会让人在雾里迷路。”老墨把铜哨递给李砚,指尖蹭过哨身的纹路,声音带着点沙哑,“路上要是走散了,你就吹这个,虽然不一定能引来雾蝶,但这哨声能传很远,至少能让我听到声音找你。”
李砚接过铜哨,哨身冰凉,却好像带着老墨妻子的温度。他紧紧攥在手里,用力点了点头:“咱们不会走散的,我会一直跟着你,一步都不落下。”
老墨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纸。他把航道图仔细叠好,放进一个耐磨的麻布口袋里,又从布包里拿出那瓶雾介水——瓶子是玻璃的,外面缠了层布,防止摔碎,里面的雾介水泛着淡蓝色的光,“这是我攒了半个月碎核换来的,足够支撑雾船行驶三天,咱们得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别拿出来。”他把雾介水和航道图放在一起,系在腰间,又拉了拉绳子,确保不会弄丢。
李砚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没什么可带的,只有腰间那个补着补丁的布袋子,里面装着剩下的五枚碎核——三枚黑的,两枚灰的。他把碎核倒在手心,仔细数了数,然后把三枚黑碎核留在了灶台上,只留下两枚最亮的灰碎核——黑碎核换的雾介饼少,灰碎核能多换些,留下的黑碎核,说不定能帮到其他没凑够量的拾荒者,比如之前总帮他捡碎核的王大叔。
收拾好碎核,他把预言残片、怀表和铜哨小心地放进怀里,紧贴着胸口,又拉了拉粗布短褂的领口,确保这些东西不会掉出来。
“都收拾好了吗?”老墨背着装衣服的布包,站在门口问他。布包不算重,却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布带在肩膀上勒出一道浅浅的痕。他又检查了一遍门窗,门闩插得牢牢的,窗户也用木板挡好了,才回头看向李砚,“走之前,再看看这里吧,咱们在这儿住了两年,以后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李砚走到屋里,目光慢慢扫过——简陋的木床是用废弃梦泡的木板拼的,床腿下垫着半块界石才勉强不晃;掉漆的灶台上,还放着他刚才用过的粗陶碗;墙上挂着的旧修表工具,是老墨吃饭的家伙,每一把都磨得发亮。这些东西陪着他在残梦区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从冬天的寒风到夏天的浊雾,都是在这里躲过去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看了,咱们往前看,雾港比这儿好。”
老墨看着他眼里的光,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欣慰地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修表铺。李砚跟在他身后,老墨最后看了一眼门上那块写着“老墨修表”的木牌——木牌是老墨刚开修表铺时做的,字是他妻子用红漆写的,现在红漆已经褪色,变成了淡粉色,边角也磨破了,却陪着他守了几十年。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摸过木牌上的字,像是在和妻子告别,然后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和这个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告别,老墨没有回头,只是对李砚说:“走吧,去浅雾渡口。”
李砚跟着老墨沿着断墙根往前走,脚下的碎石子硌得鞋底发疼,却比平时走得快——他怕晚了,怕雾流变乱,怕赶不上稳当的雾船。路上依旧安静得可怕,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碎核,有的已经失去了荧光,变成了黑色的石子,有的还泛着微弱的光,却没人去捡,大概是拾荒者们还躲在住处不敢出来。
雾霭像薄纱一样缠绕在他们身边,偶尔有几缕雾丝飘到李砚的脸上,凉丝丝的,却没让他觉得冷。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的雾霭渐渐变得稀薄,能隐约看到浅雾渡口的轮廓——几艘雾船的影子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漂浮在雾海里的小岛。
老墨停下脚步,从腰间掏出麻布口袋,打开看了看,确认航道图和雾介水都在,又拉上袋子,叮嘱李砚:“到了渡口,别乱说话,也别盯着别人的碎核看,咱们找艘船身泛深蓝光的雾船就走,那种船稳,别惹麻烦。”
李砚攥紧怀里的铜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渡口的方向,眼里满是期待——他好像已经看到了雾船,看到了雾港的清雾堂,看到了不用捡碎核也能活下去的日子,再也不用在残梦区受冻挨饿,再也不用怕老疤和梦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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