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头,孟婆亭内。
苏小小紧紧握着那枚封印着“伪·孟婆汤原液”的魂力晶体,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灵魂深处传来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那是魂力严重透支的表现,先前凝聚原液、抵御轮回冲刷、最后关头强行切断与那恐怖存在的灵觉连接,几乎耗尽了她新生的魂力。
但她不敢有丝毫耽搁。冯宇的魂种在等待,石猛他们伤势未愈,每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变数。而且,她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关于幽冥之主本质与松动封印的画面,如同冰冷的毒刺,时刻提醒着她危机的迫近。
她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对着孟婆再次深深一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坚定:“多谢神君成全!此恩此德,苏小小永世不忘!”
孟婆只是微微颔首,重新拿起了那柄长勺,缓缓搅动起锅中的浑浊汤水,恢复了那万古不变的姿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她的身影在氤氲的汤气中渐渐模糊,与这奈何桥、忘川河融为一体,成为了轮回秩序永恒的一部分。
苏小小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了孟婆亭。当她踏下石阶,重新回到三生石旁时,那股隔绝外界的声音与气息的屏障消失,忘川河的奔流声与远处阴魂若有若无的哭嚎再次传入耳中。
她没有回头去看那沉默的巨石,也没有心思再去体会黄泉路的死寂与漫长。归心似箭,她必须尽快赶回忘川驿!
来时行走九千九百九十九里,感觉漫长无边。但此刻归去,或许是心有所系,或许是灵魂经过洗礼与透支后对距离的感知发生了变化,她只觉得脚下的路仿佛缩短了许多。她将体内残存的三光之力运转到极致,身形如一道淡淡的流光,沿着黄泉路向下游疾驰。
沿途那些迷障幻音再次出现,试图干扰她的心神,但此刻她的道心经过三生石与孟婆茶的双重考验,已然坚如磐石,再加上对同伴的担忧与获取原液的急切,这些外魔根本无法撼动她分毫。她甚至没有动用清心守魄囊,仅凭自身意志,便如同一柄利剑,斩开重重迷雾,一路向前。
望乡台再次出现在路边,那浓烈的悲恋之气依旧,但她只是余光扫过,脚步丝毫未停,如同掠过水面的飞燕,瞬间便将其甩在身后。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
……
忘川驿,后院静室。
石猛依旧靠在苏小小的石床边沉睡着,呼吸粗重,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气息比之前平稳浑厚了许多,体内断裂的筋骨在自身强悍的恢复力和苏小小临走前渡入的那缕造化之力滋养下,正在缓慢愈合。
林婉儿和云逸也依旧昏迷,脸色稍有好转,但距离苏醒显然还需时日。
驿站前堂,药老依旧在柜台后捣着药,节奏不疾不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偶尔,他那浑浊的目光会瞥向后院的方向,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索。
突然,他捣药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望向驿站大门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倒是比老夫预想的……快了不少。”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道带着风尘与急切气息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正是苏小小!
她脸色苍白,气息急促,周身魂力波动极其微弱且紊乱,显然消耗巨大。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手中紧紧攥着一枚散发着微弱混沌光芒的透明晶体。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静室,看到石猛气息平稳地昏睡,林婉儿和云逸也安然无恙,心中先是一松。随即,她快步走到石猛身边,轻轻摇晃他的肩膀,声音带着急切:“石大哥!石大哥!醒醒!”
石猛在沉睡中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当他看到眼前脸色苍白却眼神急切的苏小小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坐起:“小小!你回来了?!你没事吧?东西……东西拿到了吗?”
他因为动作过猛牵动了伤势,疼得龇牙咧嘴,但目光却死死盯着苏小小。
“我没事!”苏小小连忙按住他,将手中那枚魂力晶体展示给他看,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拿到了!这就是孟婆汤原液……虽然是‘伪’的,但药老前辈说足够净化冯宇的魂种了!”
石猛看着那枚散发着玄奥气息的晶体,虎目之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好!好啊!太好了!俺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狂喜过后,他才注意到苏小小那糟糕的状态,担忧道:“小小,你的伤……”
“我没事,只是魂力消耗过度,休养一下就好。”苏小小打断他,现在不是关心她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返回阳间!冯宇还在等我们,而且……”她顿了顿,脑海中那幅黑暗海洋与崩裂锁链的画面一闪而过,语气凝重,“我在地府窥见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幽冥之主的威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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