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师爷果然“亲自”来了。
他穿着张三金要求的、染成土黄色的粗麻布衣,身上果然没带任何铁器,连腰间的铜钱都摘了。
他身后跟着六个同样打扮、五大三粗、眼神凶狠的周府家丁,实则是他豢养的打手。
钱师爷手里还宝贝似的捧着一个陶罐,里面是张三金“秘制”的草药熏香——其实就是几种气味浓烈刺鼻的野草混合燃烧物。
张三金也来了,同样穿着麻布衣,空着手。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仆”(赵老根伪装的)。
“钱师爷,都准备好了?”张三金问。
“好了好了!”钱师爷看着远处黑沉沉的大山,听着越来越近的闷雷,既紧张又兴奋,“老弟,快开始吧!这雷雨眼看就要来了!”
“好。”张三金指向草甸深处一个马蹄形的山谷入口,
“熏香就在那个风口点燃!风会把气味吹进谷里!
点燃后,我们立刻退到河滩这边!
等马群被熏香引出来,受惊炸群,必然会顺着下风口往河滩这边跑!
你的人,就在河滩东头那片芦苇荡后面设网拦截!记住,一定要快!等头马冲进网的范围,立刻收网!
动作要轻,别惊了马!”
“明白!”钱师爷连连点头,把陶罐交给一个家丁,“快!按张老弟说的,去风口点香!点着就立刻跑回来!”
那家丁抱着陶罐,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阴森的山谷,但在钱师爷的催促下,还是硬着头皮跑了过去。
很快,一股浓烈刺鼻、带着怪异甜腥味的白烟在山谷口升腾起来,被强劲的山风卷着,呼呼地灌进山谷深处!
“成了!快退!”张三金低喝一声,带着赵老根迅速退到河滩中央。
钱师爷和剩下的五个家丁也慌忙跟上。
他们刚退到河滩没多久——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雷!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
几乎在同一时间!
“咴咴咴——!!!”
“轰隆隆——!!!”
一阵比雷声更狂暴、更密集、更令人心悸的轰鸣从山谷方向传来!如同千军万马奔腾,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只见山谷口,烟尘冲天而起!
一大片如同乌云般的影子,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狂涌而出!
正是大黑山的野马群!数量足有上百匹!它们显然被那怪异的熏香和突如其来的炸雷彻底惊疯了!头马是一匹异常高大的黑色公马双目赤红,鬃毛飞扬,不管不顾地朝着下风口——也就是河滩方向,亡命狂奔!
整个马群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像是失控的死亡风暴!
钱师爷和他的家丁们,站在空旷的河滩上,看着那铺天盖地、越来越近、裹挟着雷霆之势的野马群,脸上的兴奋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马…马来了!快!快躲开!”钱师爷魂飞魄散,尖叫着想跑,但双腿如同灌了铅!
“师爷!网!网在东头芦苇荡!”一个家丁还算清醒,指着河滩东边喊道。
“来不及了!快跑啊!” 另一个家丁看着那如同山崩般冲来的马群,彻底崩溃,转身就逃!
然而,人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受惊狂奔的野马?
轰隆隆——!!!
如同黑色的怒涛拍击礁石!
狂暴的野马群瞬间冲到了河滩上!
它们根本无视挡在前方那几个渺小的人影,或者说,在它们疯狂逃窜的意识里,任何挡路的东西都必须被踏碎!
“不——!” 钱师爷发出绝望的、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 几个家丁的惨叫瞬间被淹没!
砰砰砰!咔嚓!噗嗤!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的脆响、肉体被践踏的闷响…
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雷雨声中,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的死亡交响乐!
张三金和赵老根早已退到了河滩边缘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上,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这血腥残酷的一幕。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却浇不灭张三金眼中那冰冷的火焰。
只见那狂暴的马群如同钢铁洪流般席卷而过!
钱师爷和他那六个家丁,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卷入蹄下!
高大的头马第一个从钱师爷身上踏过,沉重的铁蹄狠狠踩在他的胸口,清晰的骨裂声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无数的马蹄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地践踏在那些倒地的躯体上!
惨叫声仅仅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秒,便彻底消失。
当马群如同黑色的旋风般掠过河滩,冲向下游,消失在雨幕中时,河滩上只剩下几滩被雨水迅速冲刷、却依旧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泥泞,以及几具扭曲变形、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残破躯体!
衣物被撕碎,骨头被踏碎,内脏混合着泥浆…死状极其凄惨,根本无法辨认谁是谁!
雨势渐小。
张三金和赵老根走下土坡,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下现场。
“唉!”张三金故意大声叹息,声音在空旷的河滩上传出很远,“钱师爷…你们…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说了点燃熏香要立刻退回来!说了马群炸群危险!
你们…你们怎么还是被惊马踩死了啊!这…
这可如何向周员外交代啊!” 他的语气充满了“悲痛”和“无奈”。
赵老根也配合着摇头:“天灾…天灾啊…谁能想到这雷一响,马群就疯了…”
很快,得到“消息”的里正和乡民们包括一些“恰好”在附近避雨的村民赶到了现场。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景象,听着张三金“痛心疾首”的叙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报应!真是报应!钱师爷贪心不足,想引野马发财,结果遭了天谴,被惊马活活踩死!活该!
周员外闻讯赶来,看着管家和心腹家丁的惨状,脸都吓白了。
他哪里还敢追究?只当是钱师爷自己倒霉触怒了山神,生怕沾上晦气,草草命人收尸了事,绝口不提什么宝马良驹。
杏花村恢复了平静。
张三金“引马不成反遭天谴”的故事成了乡邻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添了几分敬畏。没人怀疑张三金,只觉得钱师爷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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