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队伍里一个绰号“哑巴”的瘦小士兵动了。
他像壁虎一样贴着地面溜出去,手里捏着一块涂抹了特制草药的生肉。他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轻微、模仿受伤小动物的呜咽声。
那獒犬疑惑地停下脚步,鼻翼翕动,被肉味和呜咽声吸引。
就在它低头嗅闻的瞬间,“哑巴”闪电般出手,将生肉塞进獒犬嘴里,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扼住它的喉咙!
獒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便软倒在地,被拖入阴影。
哨位两个,游动哨一队三人,间隔半刻钟…”
狗剩伏在冰冷的砂砾地上,声音低得如同耳语,迅速分配目标。
特制的吹箭和淬毒短匕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外围两个倚着土墙打盹的哨兵,被从阴影中伸出的手臂捂住口鼻,冰冷的匕首瞬间割断了喉咙,身体被轻轻放倒。
那队游动哨刚转过一个土丘,绊马索猛地绷直!人仰马翻!未等他们发出惊呼,几支弩箭精准地钉入他们的咽喉和心脏!
几乎同时,几支裹着浸油布条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哨站内堆积的草料垛和几顶最大的帐篷!
“轰!”“轰!”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窜起!干燥的草料和毛皮帐篷瞬间成了最好的燃料!火借风势,迅速蔓延!
“撤!”狗剩毫不恋战,带着队员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临走前还故意用胡语大喊了几声模糊不清的挑衅话语,随即朝着预定埋伏点疾驰而去。
身后,灰狼哨已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
几乎在灰狼哨火起的同时,埋伏在几里外沙丘后的王麻子和赵铁柱,眼中凶光爆射!
“柱子!该我们了!吃肉去!”王麻子低吼一声,猛地跃起!
“杀!”赵铁柱沉闷的咆哮如同战鼓!
五百名早已饥肠辘辘、眼冒绿光的“狼牙”主力,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在夜色的掩护下,直扑灯火稀疏的黑水部落!
马蹄裹着布,只有沉闷如雷的震动!
部落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狼牙营!抢粮!抢马!”王麻子一马当先,战斧挥舞,将一名试图敲响警锣的胡人老者连人带锣劈飞!血腥味瞬间弥漫!
一队士兵直扑部落边缘的马圈,用套索和匕首迅速解决看守,驱赶着惊惶的马匹向预定方向狂奔!
马匹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另一队士兵则像赶鸭子一样,用火把和呐喊驱赶着成群的牛羊!
饥饿的士兵看着肥壮的牛羊,眼睛都在放光,但纪律让他们强忍着立刻宰杀的冲动,优先驱赶!
士兵们三人一组,如同旋风般冲进一顶顶帐篷!
他们粗暴地掀开箱笼,将成袋的肉干、奶酪、青稞面扛出来;将厚实的毛皮、毡毯卷走;将悬挂的肉条扯下;甚至将铁锅、铜壶、一切看起来有用的金属器皿都搜刮一空!遇到抵抗的胡人壮丁,立刻遭到无情的格杀!惨叫声、孩童的哭喊声、牛羊的惊叫混杂在一起。
当赵铁柱带人砸开部落边缘一个上锁的、半埋在地下的巨大羊圈木门时,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粪便、血腥和绝望的恶臭扑面而来!
火把的光芒照进去,看到的不是牲畜,而是人!
几十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
他们像牲口一样被粗大的铁链锁着脚踝,拴在木桩上。地上污秽不堪,散发着恶臭。
看到火光和凶神恶煞的士兵闯入,他们惊恐地蜷缩在一起,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眼神空洞麻木,充满了对暴力和死亡的恐惧。
赵铁柱高大的身躯猛地僵住了!
他认出了那些人破烂衣服上残留的、属于楚国边民的样式!
甚至看到了几个女人怀里紧紧搂着的、同样瘦骨嶙峋的孩子!这些是被胡人掳掠来的奴隶!是他们的同胞!
一股比北风更冷的寒意,瞬间冲散了赵铁柱胸中的掠夺狂热,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
“畜生!”赵铁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巨熊!他抡起沉重的战斧,狠狠劈向拴着奴隶的铁链!“咔嚓!”火星四溅,粗大的铁链应声而断!
“是楚人!是我们的乡亲!”王麻子也冲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血红,“快!砍断链子!救人!”
“狼牙营”的士兵们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怒吼!他们不再专注于抢掠物资,而是红着眼睛,用刀劈,用斧砸,疯狂地砍断那些束缚着同胞的铁链!动作粗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别怕!我们是楚军!是来救你们的!”有士兵对着惊恐的奴隶大喊,声音嘶哑。
那些奴隶先是茫然,当看到士兵们砍断锁链,听到熟悉的语言时,麻木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长期的虐待和饥饿而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灰狼哨方向,一支约两百人的黑水部骑兵,正心急火燎地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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