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入口被藤蔓掩盖着,掀开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洞里很干燥,地上还散落着些矿灯,是华工们当年用的。杜月笙点亮一盏,昏黄的光线下,竟发现岩壁上刻着字,是无数个名字,还有日期——“民国二十六年,陈木匠到此”“民国二十七年,李铁匠想家”……
“他们自己刻的。”小宝摸着那些字,声音发颤,“他们想让人知道自己来过。”
骨灰坛被放在刻满名字的岩壁下,裂开的缝隙对着“陈木匠”三个字,像在认亲。孟小冬撕下裙摆,小心翼翼地把滚落的白骨包起来,塞进坛里。
洞外传来苏曼青和宪兵队的争吵声,似乎为了谁先进洞打了起来。杜月笙靠在岩壁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和骂声,突然笑了——这些人为了毁掉证据斗得你死我活,却不知道真正的证据,早被华工们刻在了石头上,雨水冲不掉,子弹打不烂。
“你看。”他指着那些名字,“这才是烧不掉的账册。”
孟小冬点头,往矿灯里添了些煤油:“等天亮了,我们去找地下党的人,让他们把这些名字拓下来,印成传单,贴遍上海滩。”
小宝突然指着洞口,那里的藤蔓在晃动,有个人影正悄悄往里钻。三人瞬间握紧了武器,却看见钻进来的是老赵,他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手里却捧着个油纸包。
“先生,这是……苏曼丽托人送来的。”油纸包里是枚梅花胸针,比苏曼青那枚亮得多,背面刻着“月英”两个字,“她说当年沈夫人的胸针被她妹妹抢了,这枚是她照着做的,让您别信苏曼青的鬼话。”
油纸包底下还有张字条,是苏曼丽的笔迹:“账册在南京档案馆,我去偷,若三日未归,便是死了。替我给我哥带句话,别等我了。”
杜月笙捏着那枚胸针,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遍全身。洞外的争吵声渐渐远了,雨似乎小了些,能听见竹林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无数人在低声说话。
他把胸针别在骨灰坛的红布上,对着那些刻满名字的岩壁说:“放心,你们的名字,我们记着呢。”
矿灯的光在岩壁上跳动,那些名字仿佛活了过来,在昏黄的光晕里微微晃动,像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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