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成冰。
神秘买家的瞳孔骤然收缩，满脸的惊愕迅速被滔天的震怒与不敢置信所取代。
“轮回尘砂”……
这四个字，仿佛来自九幽之下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伪装与侥幸。
他身后的阴影里，几道模糊的鬼影气息瞬间暴涨，凛冽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刀锋，死死锁定了程诺和录功曹。
录功曹吓得魂体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判官笔都差点握不住。
然而，程诺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那足以撕裂魂魄的杀意。
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抬起手，轻轻一划。
录功曹手中的《录功簿》自动飞起，悬浮在半空中，投射出一道明亮的灵体光幕。
光幕之上，数据流转，图表生成。
这架势，不像纠察司的执法官，反而像个即将开始做尽职调查的审计师。
这种极致的反差感，让那神秘买家酝酿已久的雷霆一击，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懵了。
他见过凶狠的，见过贪婪的，也见过伪善的，但他从未见过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对手。
“你找死！”
神秘买家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声音嘶哑而狠厉，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他身后的鬼影护卫向前踏出一步，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崩海啸，朝着程诺碾压而去！
录功曹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程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别激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那澎湃的鬼气。
“我们今天不是来抓你的。”
神秘买家一愣。
程诺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说出了一句让对方魂体都为之凝固的话。
“我们是来帮你进行风险评估。你的‘产品’——轮回尘砂，存在致命的质量缺陷，交付即引爆，你和你的上游都会成为这次重大事故的责任方。”
“产品？”
“质量缺陷？”
“责任方？”
一连串闻所未闻的词汇，像一记记重锤，砸得神秘买家头晕眼花。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种蛮不讲理的力量强行扭曲、重塑。
程诺的手指在光幕上滑动，调出了一张复杂的结构图。
“我们来做个简单的沙盘推演。”
“你，是供应链的末端交付环节。”
“你手中的‘轮回尘砂’，是核心交付物。”
“你的客户，也就是幕后主使，是本次采购的‘最终用户’。”
程诺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报告。
“现在的问题是，你的交付物，良品率几乎为零。这批轮回尘砂被污染了，它不再是稳定六道轮回的基石，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顿了顿，看向对方已经开始动摇的眼神。
“一旦交付给最终用户，投入轮回系统，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不是某个环节出错，而是系统性的雪崩！”
“所有经过那里的魂魄，都会被污染、扭曲，甚至直接湮灭！这将造成无法估量的坏账和业绩亏损！整个轮回体系的KPI都会被拉到负数！”
神秘买家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走私……不就是掉脑袋的事吗？
怎么还跟……KPI扯上关系了？
程诺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用他那套独特的理论进行降维打击。
“你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走私？不，你这是在蓄意引发一场波及整个地府的重大生产安全事故！”
“你觉得你的上游会保你？事故发生，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甩锅！你作为交付责任人，将承担全部因果！”
“你以为你只是个被抓的罪犯？”
程诺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怜悯。
“不，你是个即将引爆一颗超级炸弹，还把自己绑在炸弹上的蠢货！”
“蠢货……”
神秘买家喃喃自语，眼神中的凶狠和戾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种对自己即将造成的后果，以及自己将要面临的下场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程诺的这番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枭雄，是玩弄规则的强者。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在程诺的“风险评估报告”面前，他只是一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子！
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在挑战地府的权威，而是在亲手挖掘埋葬自己的坟墓！
“噗通。”
他身后的鬼影护卫，在那股名为“认知崩塌”的恐怖压力下，竟有两位直接腿软，跪倒在地。
“你……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神秘买家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绝望地看着程诺。
“纠察司什么时候有你这种怪物了？”
程诺合上了光幕，一切图表和数据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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