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伯把各类病症细细拆解,紫萱听得全神贯注,手中的笔在竹简上沙沙记录不停,生怕遗漏半句关键。岐伯顿了顿,接着说道:“邪气郁结于一阴一阳(指厥阴和少阳),多为喉痹之病,咽喉乃人体通气发声之要处,厥阴与少阳之气在此交汇,邪气一聚,便会咽喉肿痛堵塞,吞咽艰难,仿若喉间被上了一道无形枷锁,连水都难以下咽,患者痛苦万分。”
说到阴阳与病症的特殊关联,岐伯更是句句关键,目光凝重:“阴脉搏动有力,与阳脉有明显的区别,这是怀孕的现象。女子受孕之后,气血聚于下焦养胎,阴血渐盛,脉象便会呈现出独特的滑利有力之态,恰似新生命在体内蓬勃萌动,充满生机;阴阳脉(尺脉、寸脉)具虚而患痢疾的,是为死症,此时正气已然衰败殆尽,脾胃大伤,无力运化水谷,也无法固摄津液,腹泻不止,生机断绝,即便医者全力施救,也往往难以回天;阳脉加倍于阴脉,当有汗出,正邪交争激烈,阳气奋起抗邪,逼迫津液外泄,故而周身汗出,这是身体排邪的一种本能反应;阴脉虚而阳脉搏击,火迫血行,在妇人为血崩,阴血本就亏虚,阳气又亢盛无制,如同烈火烹油,迫使血液不受控制,大量奔涌而出,严重危及性命。”
岐伯微微叹气,语气愈发沉重:“还有这三阴(指手太阴肺、足太阴脾)之脉,俱搏击于指下,大约到二十天半夜时死亡。三阴经主人体阴液气血生化、输布,一旦三阴脉象皆现搏击之象,说明脏腑衰败,阴液枯竭,犹如油灯燃尽最后一滴油,熬不过二十天,且往往在半夜阴气最盛时,阳气难以维系,生命消逝;二阴(指手少阴心、足少阴肾)之脉俱搏击于指下,大约到十三天傍晚时死亡,心肾二脏至关重要,二阴脉现此危象,心肾衰竭,水火既济失衡,傍晚时分阴阳交替,人体正气难以抗衡病邪,终至油尽灯枯;一阴(指手厥阴心胞络、足厥阴肝)之脉俱搏击于指下,而鼓动过甚的,三天就要死亡,厥阴为风木之脏,主疏泄藏血,脉鼓动过甚,风动火炎,血失藏守,病情急骤恶化,短短三日,生机便会消散;三阴三阳之脉俱搏,心腹胀满,阴阳之气发泄已尽,大小便不通,则五日死,周身阴阳经络气血皆乱作一团,脏腑气机壅塞,水谷糟粕无路可出,不过五日,身体机能全面崩溃;三阳(指足阳明胃、手阳明大肠)之脉俱搏击于指下,患有温病的,无法治疗,不过十日就要死了,阳明经多气多血,温病侵袭,热邪鸱张,耗竭气血津液,病入膏肓,即便强撑,也撑不过十日之期。这些脉象与生死的关联,皆是先辈们历经无数生死案例,呕心沥血总结而出的经验,医者必须熟稔于心,才能在生死边缘,为患者抢出一线生机,容不得半分马虎懈怠。”
紫萱听得心中凛然,深知肩上责任愈发沉重,这些知识既是救人的妙法,也是沉甸甸的使命。从这日起,静虚谷中多了紫萱反复揣摩、实践阴阳别论的忙碌身影。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驱散谷中薄雾,她便起身,寻来各种草木,对照着所学,观察叶片脉络、茎干汁水,类比人体气血荣枯;遇上前来求医或是闲聊的猎户村民,她更是积极恳请切脉诊病,每一次手指搭上脉搏,都屏气凝神,细细体悟那或浮或沉、或疾或缓的脉动。
有时,紫萱也会遭遇难题,脉象似是而非,病症错综复杂。但她从不气馁,夜里就着昏黄烛光,翻遍岐伯给的医书典籍,逐字逐句钻研,或是带着疑问,次日一早去寻岐伯解惑。岐伯看着她这般勤勉,满心欣慰,倾囊相授,从用药的精巧配伍,到针法的入微技巧,一一悉心教导。
日子在这般精研苦学中悄然流逝,紫萱与阴阳别论的契合愈发紧密。一次,村中一位老妪腹胀如鼓、下肢浮肿,众医束手无策。紫萱上前,先是沉稳切脉,察觉脉象沉迟,细察又有涩象,结合老妪面色萎黄、气短神疲之态,她瞬间联想到岐伯所讲的阴阳经气郁结、水液代谢失常之症。当下,紫萱开方用药,以温阳健脾之药为君,配伍利水祛湿、活血化瘀之药,又辅以艾灸三阴交、足三里等穴位,调理气血阴阳。几日后,老妪腹胀渐消,浮肿也慢慢褪去,众人惊叹不已,紫萱却知道,这只是学以致用的小小成果,医道漫漫,还有无尽的高峰等着攀登。
随着名声渐起,静虚谷周边村落的患者接踵而至,紫萱一一耐心接待。面对孩童的啼哭、老人的虚弱、青壮年的焦虑,她始终心怀悲悯,用所学阴阳之理,辨证施治。每一次成功治愈,都让她对阴阳别论有了更新、更深的领悟,这古老智慧不再是刻板文字,而是鲜活跳动在指尖、心间的生命韵律,驱使着她在传承医道的路途上稳步迈进,怀揣着庇佑天下苍生的宏愿,砥砺前行,无惧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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