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挣扎。
“为什么?”苏清雪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问题,她微微抬了抬光洁的下巴,露出线条优美的雪白脖颈,像一只骄傲的、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林尘,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修仙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讲究的是财侣法地,更看重天赋根骨!你身负万年难进的杂灵根,根基本就薄弱不堪,终其一生,呕心沥血,恐怕也难以突破炼气期,百年之后,气血衰败,不过是一抔黄土,化作历史的尘埃,无人记起。”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林尘破旧的衣衫、狼狈的姿态以及那苍白绝望的脸,语气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而我苏清雪,身具双灵根,得蒙师尊看重,悉心栽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金丹可期,甚至有望一窥元婴大道!我们之间,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走在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这道婚约,于我而言,是束缚手脚的枷锁,是攀登仙路的拖累,更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一个耻辱!”
枷锁…拖累…污点…耻辱……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反复地扎进林尘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口,然后无情地搅动。他看着这张曾经无比熟悉、甚至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魇与美梦中的俏脸,此刻却觉得无比的陌生和冰冷,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所以,”林尘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你今日来,便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毁我们两家父辈的约定,践踏我林家与你苏家世代的交情,更是要将我林尘……最后的一点尊严,彻底踩在脚下?”
“约定?交情?尊严?”旁边的叶辰终于再次开口了,他轻蔑地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林尘,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弱小本身就是原罪!实力,才是唯一的尊严!你一个连炼气都未入、如同凡人般的杂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尊严?又有什么资格,用什么可笑的婚约,去束缚清雪师妹光辉灿烂的未来?”
他上前一步,一股属于炼气五层的、强横的灵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如同无形的山岳,精准地笼罩向林尘,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清雪师妹心善,念及旧情,不愿当面让你太过难堪。但我叶辰,身为外门首席,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你这等毫无前途可言的废物耽误终生!”叶辰语气淡漠,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裁决意味,“这婚,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这里有一瓶足以让你这等杂役省去半年苦功的‘聚气丹’,算是给你的补偿。”
说着,他如同施舍乞丐一般,随手抛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那玉瓶划过一道弧线,没有落入林尘手中,而是“啪嗒”一声,轻蔑地掉落在林尘脚前半步远的尘土里,甚至还滚了两圈,瓶身沾满了灰泥。
那姿态,那眼神,无不在表明,他并非在给予补偿,而是在打发一条不识趣的、挡路的野狗。
周围的嘲笑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冲击着林尘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王硕在人群最前方,笑得最大声,满脸的快意和扭曲的兴奋,仿佛退婚的是他一般。
林尘低着头,看着脚边那瓶在尘土中滚动的、代表着耻辱的丹药,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屈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刀子,先是扫过叶辰那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脸,最后死死定格在苏清雪那冷漠决绝、没有一丝一毫旧情的眸子上。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破碎的希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绝望。
他猛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脚,没有去捡那瓶无数杂役梦寐以求的丹药,而是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带着一种决绝的、自毁般的疯狂,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广场!
白玉小瓶应声而碎,化作一堆齑粉!几颗圆滚滚、散发着微弱药香的褐色丹药从中滚落出来,瞬间沾满了肮脏的泥土,变得污秽不堪!
全场瞬间再次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林尘,包括一直保持冷漠的苏清雪和淡然看戏的叶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向隐忍、懦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废物,今天竟然敢如此决绝,做出如此激烈、近乎挑衅的举动!
“叶师兄的‘好意’,还有这价值连城的丹药,”林尘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铁交击,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林尘,福薄命贱,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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