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帆咬了口馒头，咀嚼咽下后，才缓缓解释道：“在道家理念中，精、气、神乃人身三宝。‘精’可理解为肉身根基与能量（如你的内力），‘气’是运行的能量与生命力（我之前的法力，如今的先天一炁皆属此列），而‘神’，便是精神、意识、念力，亦可称为‘神识’或‘元神’。”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力求让陈雪能听懂：“强大的神识，并非只是意念强大。它关乎对自身绝对的掌控，对天地万物更精微的感知，乃至干涉现实、施展种种玄妙术法的根基。望气、卜算、驾驭法器，甚至高深的阵法布置，都离不开强大神识的支撑。可以说，‘神’与‘炁’相合，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我过去或许过于依赖‘炁’的力量，如今‘炁’路暂断，反而被迫从头开始，夯实‘神’的根基，走一条更为古拙，或许也更为坚实的路。”
这时，阿明也从道观外围巡视归来，恰好听到了后半段。他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凝重与思索的神色。
“神与炁合……”阿明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眉头微蹙。他师承的正统武学，虽也讲究“凝神静气”、“以意驭气”，但更多是将“神”作为驾驭“气”（内力）的工具，追求的是内力的磅礴与招式的精妙。像杨帆这般，将“神识”本身视为一种需要独立修炼、甚至可能拥有莫测威能的力量，并且与那玄之又玄的“先天一炁”并列，这完全触及了他知识体系的盲区。
他能感觉到，杨帆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静而渊深的气质，绝非单纯内力深厚所能拥有。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精神层面的提升。
“杨帆兄弟，”阿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罕见的请教意味，“依你之言，这神识修炼，与内力修炼，可有冲突？又该如何着手？”
杨帆看向阿明，知道这位伙伴已经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了。他摇了摇头：“并非冲突，实则相辅相成。内力深厚，可反哺精神，令神识更为凝练；而神识强大，对内力的掌控亦能入微，修炼事半功倍，甚至能突破一些单纯依靠积累内力无法冲破的关隘。至于如何着手……”
他略一沉吟，道：“各家法门不同。道家多以静定入手，致虚极，守静笃，于空寂中养一点灵明不昧之神。佛门有禅坐观想之法。即便在武学中，将招式意境融入精神，追求‘拳意’‘剑意’，某种程度上，也是神识应用的雏形。”
阿明若有所思，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门后的风景与他过往所学既有关联，又截然不同。他隐隐觉得，杨帆所走的这条路，虽然艰难万分，但其尽头，可能远超他所知的武学巅峰。
就在这时——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铜铃脆响，似有若无地从道观东南角的方向传来。
声音虽小，但在杨帆增强的感知中，却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清晰无比！
瞬间，院中三人的目光同时一凝，所有的交谈与思索戛然而止。
杨帆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东南方，那双刚刚展现出“神识初萌”奥秘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看来，有‘客人’……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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